藏春宫
等庆元帝带着高公公等人离开后, 藏春宫内伺候的宫人连忙涌入殿内。
这一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地狼藉中坐在地上的陈琇。
她满脸的泪痕,左侧的脸颊上甚至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痕, 袖子和地上的披风也没落下。
这场景十足的骇人,而双穗和梅珍更是心惊。
今夜来的御医虽然没说陈美人是否有身孕的事, 可她们两个却心中有数。
这会儿看着这些血迹,两人脸色煞白的冲了过去, :“美人!”
“美人,您,您这是伤着哪里了?”
听着问话,回过神的陈琇慢慢摇摇头, :“我没受伤, 这不是我的血。”
仔细检查着陈琇身上的采安一听这话, 在看看陈琇安然无恙的模样,大大松了口气。
她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没有伤着您那是最好, 该它是”
可这话没说完, 采安就反应了过来。
刚刚殿内一共就圣上和美人两个人。
倘若,倘若这不是美人伤着了, 那不就是
顷刻间,在场无一人说话, 只沉默的拥着陈琇去擦洗。
她们美人之前和圣上若是怄气, 也不过是气的圣上拂袖而走便是。
现如今,连圣上都伤着了,甚至还见了血。
咳咳咳, 啥也别说了。
这藏春宫里的日子,有一日且过一日吧,说不定,明天的这个时候,她们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很快,屋里被砸的潦草的东西,特别是那个倒霉的熏炉被长福和长昌收拾了起来。
随后往里头添了足足的炭火。
高公公今夜领着太医来了以后,旁的先不说,只为着圣上当时有可能的御驾亲临,使了小太监搬来了足够量的炭火。
只是还没等人松口气,眼看的他们这位主又‘气走’了圣上。
那藏春宫的这未来,就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庆元帝走的匆忙,如今的藏春宫还是处于封宫的状态。
从净室出来的陈琇得知这个事情后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还落在地毯上那一道斑驳乌黑的血迹上。
不急。
就像阿娆曾经说的,让子弹飞一会儿。
夜色轻寒,内室,躺在榻上的陈琇抱紧了藏着绣册的那个盒子。
她用脸颊轻轻的蹭着锦盒,飞快的眨着眼想止住眼泪。
可眼泪却没能止住,陈琇满怀愧疚的轻轻的说了一句,:“娘,对不起。”
“可大丫,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一个孩子怎么会怨恨一个深爱他的母亲?
那必定是他没有从母亲身上直观的感受到这番爱意。
甚至因着宫中的复杂情况,夹杂着种种的失望和痛苦。
庆元帝一定是在乎的。
因为他这伤人伤己的怨恨,最直观的投射到了陈琇的身上。
但同样,这个世上没人希望自己是不被爱的。
宫中当初知道这桩旧事的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庆元帝幼时就被皇后娘娘抱走,他的生母被幽禁
记忆和时间也是最大的美化器。
皇帝必定在怨恨之余,也有无穷无尽的想念。
年少不可得之物,永远是世人心中最不可填补的遗憾。
更何况,于庆元帝而言,这个曾经带给他最大遗憾的人,如今和他已经永远的阴阳相隔了。
永永远远的不可弥补。
这桩旧事陈琇也没有机会理清来龙去脉。
恪美人是不是真的也讨厌幼时的庆元帝,陈琇也无从得知。
但她给了皇帝最大的一个借口和慰藉——
他的母亲一定是最深爱他的。
如果她表现的不爱他,那一定是为着什么原因,在忍着剜心之痛在为他的未来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