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孙依依走了三个时辰山路, 入眼除了密林虫蚁, 再无其他,谢青棠只觉自己魔怔了,驿馆里还有一堆事务加个酒鬼,他竟浪费时间陪了孙依依再入冬青顶。
“你到底要带我往哪去。”对于孙依依所谓的冬青顶上有宝藏, 他自然不信, 这丫头鬼精灵一个, 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遂道:“若再叫庞总兵逮到, 可没人救得了我们。”
庞总兵带兵日久,很有些脾性, 可没把京官放在眼里, 唯一能叫他忌惮几分的晋王如今又每日醉生梦死。
“放心,我们已经过了西山,这里没有庞总兵的队伍了。”孙依依回头,见谢青棠已累得喘息连连,不禁嗤鼻说着:“你一个大男人, 竟还比不得我,再快一些, 越过前面的山头就到了, 否则天黑了在山里可就危险。”
“你也知危险?我驿馆里还有事忙,不能奉陪了。“说完, 靠着一旁树干休息着, 不肯再走。
“你怎么能打退堂鼓, 也不想想,是谁帮你找到了晋王!这个恩情,你是不打算还了?”孙依依梗个脖子说道。
谢青棠轻哼一声:“你找周将军还你恩情,晋王与我又没甚关系。”
“话可不是这么说,晋王不是你表姐夫么?不能因为你表姐失踪了,就过河拆桥不是。”
这丫头知道的八卦事情还不少!谢青棠抬头,却看着孙依依突地从腰间拔出匕首,不禁一怔,心想:不过不想陪她继续所谓的寻宝,也不至于杀人泄愤吧……
匕首朝谢青棠方向掷来,只听着匕首划过林中空气,带起凉风从他的面颊旁掠过,最终定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他吓得不敢动弹,孙依依却是大笑着走近,在谢青棠身边站定,用力从树干上拔下匕首,匕首刀尖刺穿了青蛇七寸。
“原来谢大人这么胆小。”
想反驳,却找不到说辞,谢青棠只眼睁睁看着孙依依随手将青蛇一丢,不禁咽了咽口水,道: “你……你不怕毒?”
“怕什么,漫山都是草药,毒不死人的。”孙依依说完,将匕首收回刀鞘,又道:“走吧。”
虽有些腿软,谢青棠也得打起了精神继续,鬼知道下一秒她的匕首是不是就扎进他脖子里了。
“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有这般准头的姑娘。”路上,谢青棠说着。
“还有一个是谁?”孙依依好奇反问。
“我表姐,晋王的侧妃,若有机会认识,她一定会喜欢你。”
“有机会吧。”说完,孙依依揉了揉鼻子:“晋王很喜欢那位侧妃?”听说晋王醉酒,嘴里念叨的还是那位侧妃的名字。
这话却是将谢青棠问倒,即便认识表姐许久,表姐与晋王的故事他却并不清楚,只记得在洛城时,二人好像是水火不容的,他曾听延声表弟说起过表姐灯会上戏耍陆晋良的故事,也曾亲眼见过表姐用炮仗毁了陆晋良最引以为傲的蝈蝈园,是以得知表姐愿嫁给晋王时,他的讶异不比旁人少。
“也许吧。”谢青棠轻声应了句。
孙依依却有些惆怅起来,说着:“你可知道,西北的百姓都称晋王为大漠里的雄鹰,就没有他不能胜的仗,他与姐夫……岳大人一样,是凉州百姓心中的神祗。”
她曾那样期盼见到晋王,如今却怎么都无法将驿馆里那个醉鬼与众人口中的雄鹰对上。
“岳刺史当真是个好官?”谢青棠反问了句。
孙依依听着,很不乐意,即便岳浩感情上负了姐姐,却不能抹去岳浩对凉城的奉献:“姐夫自然是好人、好官,你去问问,凉州百姓可有不喜欢他的。”
初来凉州,谢青棠已经打听过,百姓口中的岳浩确实是个为民请命的清官、好官,然而在他的治理之下,凉州却也莫名死了好些官员,那些勾魂之说,蒙骗百姓也罢,他是不信的。
“你可见过赵铎?”
“那个嚣张的按察使?”孙依依嗤之以鼻:“连灾民的活命银也敢挪用,要我说,死了才好,朝廷还派你来查什么。”
“赈灾银。”谢青棠看着孙依依:“赵铎死后,他的府邸并没有发现脏银。”
“肯定运到京城去了,听说赵铎是京里荣国公的亲侄子,和太子也有关系,这银子,指不定就是给太子私吞了。”
难怪这的百姓拥戴西北小朝廷胜于陛下,谢青棠轻笑:“十万两白银,运出凉城已是瞩目,何况一路送至京城,不可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银子定还在凉州。”
“那你赶紧找银子啊,总盯着岳大人作甚,刺史府的账目都在姐姐那管理着,我见过的,岳大人没钱。”说完,撇了撇嘴:“姐姐还说你很有本事,这一年在京里破了好些案子,才年纪轻轻擢升大理寺少卿,我看你也精明不到哪儿去,指不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碰了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