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月正是欢喜得一夜难眠,次日早早起床,仍旧男儿装扮,粗略吃了几口早饭,收好物件便要出门。
霜菊、青鸟笑道:“还早呢,约的是午后。”
水月道:“我提前去,万一他提前筹备好了呢?你们不要跟着,你们跟着我不好办事。”
霜菊、青鸟从小没见过她这般喜上眉梢的,笑道:“那我们跟门主一道去取钱,完了我俩再回来。”
水月应允了,三人下楼,取了马就朝典当行这边来。
伙计说掌柜还没来,奉了茶,请几人中堂等着。
直等到了申时才见掌柜乐呵呵的过来了,怀里紧抱着一包裹,笑道:“久等了,久等了。”
说着,解开花布,里头是一匣子,又取了钥匙一面开锁,一面笑道:“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打开里头全是银票。
掌柜又道:“这是一万两银票,按规矩,我还得再重新看一看物件。”
水月忙将物件递上,掌柜仔细看了一遍,笑道:“可以了,请点银票,咱们银货两清。”霜菊当面点了银票,正好一万两,签了票据。
水月欢喜拿起银票,全揣入怀里,笑道:“你们回去等我。”说着自己跑出去,跃上马往幻烟楼来。
正好路过云门镖局,忙下马跑去敲门,见了罗一,笑道:“今儿不进去了,明日来看你,一起吃酒。”
说完上马去了,罗一一头雾水,却乐呵呵的看她去远,仍掩了门。
天还未黑,幻烟楼里已是灯火交映。水月弃马跑进去,直往楼上跑。
那老妈妈见她来了,心下吃惊不已,忙给总领使眼色,自己先跑过来在楼梯口拦住水月,笑道:“公子来啦,怎么这样快?咱们下去说。”
水月道:“钱带来了,身契拿来,这就走。”说着,推开老妈妈,直往屋里去,见屋里没人,出来迎头碰见竹花。那竹花愁容,只向她皱眉行着礼。
水月只点点头,问:“镜花呢?”
老妈妈忙上去笑道:“不急不急,镜花不在楼上,咱们下去说。”
说着拉水月下去。水月只当镜花在楼下,便跟了下来。
老妈妈斜了一眼总领,总领点了点头。老妈妈会意,便一声叹息道:“哎呦,真真是为难死我了,天底下竟有这样闹心的巧事,只怕要害公子白跑这一趟了。”
水月听这话,立时不悦起来,问道:“什么意思?镜花呢?现在没有你反悔的地。”
那老妈妈笑嘻嘻道:“倒不是我反悔,是镜花她反悔了。实话告诉了你吧。你走后,那京中来了一有钱有势的主,原来是一年前会过镜花的,如今特来找她。二人便旧情复,那郎君当场就给了两万两赎她,我不愿,镜花只说??”
水月见她吞吞吐吐,便问:“镜花说什么?”
老妈妈靠近轻声道:“说:‘这才是真郎君,他又真心待我,我自然选真的不选假的。’我也留不住,叫她好歹等几日,你若来了,当面说清楚,谁知她去意决绝,说:‘何必当面伤她?不如就此离去,从此不见的好。’我也劝她不住,上了轿就走了。”
水月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呆立自言:“不是说真心的嘛?不是说鬼神可鉴?”
原来,镜花听水月要赎她,心下欢喜,只在楼里等着,只觉一时一刻都如年月一般长,然而心里却是甘之如饴。
水月走后,至将夜时分,来了两人,一人是本州刺史冷兆司,引了一人乃海平侯之子萧擎前来寻花问柳。
这萧擎谋了个差,奉命到地方视察军务,明日就要回京复命。因此,这夜,冷兆司作东请客吃饯行酒。
二人微服而至,只点名要镜花侍酒。
老妈妈也是当真一时为难起来,只苦笑说:“镜花身子不适,恐拂了二位大人雅兴,不如我叫了竹花来也是一样的,这竹花更是清楚动人,能歌善舞。”
冷兆司却不乐意,说道:“当我第一回来?我也就罢了,你可知这位公子是谁?乃海平侯爱子。除镜花别个一概不要,先叫上来,身体适与不适自有小侯爷决断。”
老妈妈一听,又来了位万万不能得罪的主,再不敢多言了。
萧擎道:“我慕名而来,不会亏待了你。”
老妈妈听了也只能跑去请镜花,镜花自是不愿。
老妈妈劝道:“可知来的是什么人?你我开罪不起。姑奶奶,算妈妈求你了,只委屈这回,少不得也是救这一楼的姐妹。也不要你怎么样,就是唱唱曲。”
镜花道:“你答应了三日,如今还不到半天功夫你就食言,就不怕开罪公子?”
老妈妈听说,冷笑起来,道:“哎呦呦,还公子公子的叫,你我谁不知那是个女儿身?我若开罪这两位,立马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时来了一小子,着急忙慌道:“还不快点,那边急了,问怎么还没来,再不去,只怕就要点火了。”
老妈妈又央求道:“姑奶奶,火烧眉毛不是闹着玩的。前年那冷大人只因你妹妹服侍的略微不周,一怒就拔剑杀了。你不怜悯我们,也要顾一顾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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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也是拿定了主意,铁着心肠道:“死也不去,他有本事来杀我就是。”
老妈妈急了,只生拉硬拽出门,与那小子合力推搡了过去。
将镜花硬扯进房,忙就关上门,靠着门赔笑的:“大人久等了,女儿慵懒,还望恕罪。镜花,还不给大人们请安斟酒?”
镜花只站着不动。萧擎早看酥了眼,笑道:“姑娘不必害怕,我因明日要走,特慕名而来,倒真是怕湘江阔别便隔三生三世了。”
说着抬手示意老妈妈出去。老妈妈钻出门缝,拉紧房门,门外有四名侍卫守着。
老妈妈站了会,见里头没有闹起来,方退到一旁看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里头萧擎斟上一杯酒端过来,送到镜花嘴边,镜花将头挪开,萧擎便自己吃了,笑道:
“你我不过天地之间一浮萍,在此相遇罢了,姑娘何必如此?不过坐下吃几杯酒,说几句话,也免辜负了这天地缘分不是?难道我真的入不得姑娘眉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