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来人后,双眸蓦然怔了怔,对着面前的人盈盈行了礼。
“五爷。”
他的眼光注视了她良久,不动声色的移向台面,“抄好了?”
“回五爷,是的。”
他绕过她,信步到石台前,女儿家娟秀的小字映在纸上,平常男儿家的字总是粗豪气,如今看着这闺阁小字细细品来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你这字倒是难得,想来私下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吧?”他安静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探究的味道。
“奴婢的母亲略微识得几个字,所以从小奴婢也学了些。”
良久无话,瑶琴忍不住抬脸看去,只见他认真的端着看了起来,墨黑的发丝在微风的拂动下不住的飞扬着,时而贴在他白皙的俊颜上,时而又拂过他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瑶琴有些晃了神,徐嬷嬷曾说五爷龙章凤姿,朗目高鼻今日自己好像明白了……
像是有所察觉,他看了过来。
正好与她对视,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到,惊得瑶琴尴尬的转向别处,脸上红晕溢出,蔓延到了耳后颈肩。
小丫头的娇羞的模样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道:“这天也不热,你怎么反倒脸红了可是不舒服?”
瑶琴恨不得此刻刨了坑给自己埋进去,怎么自己就瞧着人魂都给瞧没了。
“五爷,奴婢是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想着爷估摸着还没用膳,想问问爷。”她神色正经,仿若刚才的娇羞过眼云烟。
江鸿影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白皙的玉颈,“爷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作甚?瞧,都红了。”
她的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像要炸开了,全身僵直麻木,愣愣的瞪着两眼呆了半晌。
“不过,你这一提,爷还真的有些饿了,你去吩咐人准备吧。”
她低下了头,握住拳头,指甲深深的掐到肉里去,应了话,快步的退了出去,刚绕出去,紧张的靠在附近的圆柱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压住内心的异动,轻轻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瑾梅姐姐,五爷刚吩咐了要小厨房备菜,待会去膳厅用膳。”
“我晓得了,小厨房新做了菱粉糕你替我瞧着,待会送到漪澜院,我先去膳厅。”
迷迷糊糊地应下,才惊觉不对,欲开口唤人,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有些气恼的坐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上次的事……唉,应该不会有事。
与此同时,江鸿影待人走后,想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起身准备回房,眼角余梢瞥见了厚厚的一叠纸,思念此招了手,吩咐家奴送去房,这才离去。
菱粉糕热腾腾的出了蒸笼,伴着香气引得瑶琴本就空落落的肚子打着响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咽了咽口水,赶紧着把糕点拿出来又取了食盒装好,送往漪澜院。
一路上瑶琴只希望不要碰见璟黛那丫头,否则又得生出事端,边想着,心里愈发没底,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脚步也越发快。
许是心里有事,急匆匆的进了院,好巧不巧刚好撞见了正端着漆盘的璟黛,心下一惊,想着绕道而去,避开了就好……
“你是谁?怎的进了来也不着人通传,好没规矩!”璟黛面色不悦,厉声质问。
“奴婢是清晖堂的,瑾梅姐姐吩咐我将做好的菱粉糕送来。”
璟黛面色稍稍缓和,“原来是这样,那你给我吧,我直接送去给姨娘。”
瑶琴装作怯弱的样子,低着头将手里的食盒递了出去,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等会!”
瑶琴回过身来,惴惴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抬起头来。”
瑶琴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依言抬起脸来,正视璟黛,后者瞪大了眼,脸上的怒气瞬间起了来。
“好啊!我说怎么瞧着这么面熟,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
“璟黛姐姐,我只是来送膳食的,若有冒犯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璟黛瞧着面前的人,内心的愤怒无可抑制,想到自己那日就是因为她被罚,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两天,到了这阴雨天时不时还有些疼痛,这些种种都是拜这人所赐。
“既然是清晖堂来了人,我自然得通报了姨娘,你且在这候着!”
瑶琴正想推辞,璟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了进去,此刻她内心清楚这怕这次少不得训了。
约莫过了会,璟黛满含笑意的莲步走来,“你随我进去吧,姨娘让你进去。”
瑶琴无法,默默跟在身后,脸上愁云密布,想着待会该如何脱身……
进了厢房,容姨娘正坐在贵妃榻上,嫩白的柔荑无意间触及耳畔悬着的珠翠玉式,瞧着人带了进来,打量了眼她的脸,脸上一抹嘲讽旋即溢出,朱唇轻启,“你这个奴才好没规矩,送食盒连着招呼都不打,是将我漪澜院不放在眼里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正准备着人通报,不想先行碰见了璟黛姐姐,璟黛姐姐说食盒交由她便可,奴婢这才没来拜见姨娘,还请姨娘恕罪。”
容姨娘轻笑出声,递了个眼神过去,璟黛一脚踹在瑶琴的小腿上,“姨娘面前还敢站着说话。”
瑶琴一时不察,生生跪了下来,除去膝盖上的疼痛,心里面更是窝了火,自己怎么说也是清晖堂的丫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容姨娘仗着自己得五爷喜欢,当真是逾越规矩也不怕,自己栽在她手里,再加上璟黛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次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忍住膝上的痛,缓缓开口道:“奴婢惹姨娘生气,自然是奴婢的不该,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姨娘莫怪。”
“伶牙俐齿,难怪被爷点了去伺候,不过……”顿了顿,脸上敛起寒意,“我最是讨厌这种人,在主子面前一味的恶心讨好,端着像是人样,指不定背后是什么腌臜坯子,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做娘的恐怕也是难逃其咎。”恶毒的话一字一句从她那朱唇溢出。
瑶琴饶是再好的性子,此刻也是忍不住,“姨娘,奴婢即便有错,也是奴婢的事,不干奴婢娘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