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栀生日快乐~”
“对所有的烦恼说 e e,对所有的快乐说 hi hi,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不大的办公室里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生日宴会。
寿星尤小栀此刻却有些笑不出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深呼吸,深呼吸,不要紧张,微笑……对,就是这样~
尤小栀不停自我催眠、安慰自己。
……
今天是尤小栀二十四岁生日,准确来说,是她第二十次二十四岁生日。
……
轻松是暂时的,休息是同事的。
望着眼前办公桌上堆起来比自己都要高的件,再瞟了一眼门口偌大的“地府综合办公室”的招牌,尤小栀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说人死之后青春永驻,容貌不会发生变化,但是似乎还是能在小姑娘白皙的脸蛋上看到乌青,杏仁大的眼睛下挂着黑眼圈,一看就是饱经摧残、精神萎靡的象征。
尤小栀正对着一堆资料发呆,突然被外面的鞭炮声吓了一跳,侧耳听了一会儿。
“看来牛头大哥说的新同事马上就到啦~可怜的小鬼哟……”
尤小栀合上手头的件夹,深深叹了一口气,没说完的话里不知同情多一些,还是幸灾乐祸多一些。
张主任带着新来的同事走了进来。
戴着眼镜,男生,学生气十足,似乎还没毕业,看上去死亡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当初还要小上几岁。
尤小栀暗自思忖。
“尤姐你好,我叫刘梓轩,您可以叫我小刘,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尤小栀听到这声“尤姐”,仿佛被雷劈了,久久没出声,但是看着对方天真烂漫、入世未深的样子,只能狠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梓轩是吧,既然你叫我一声姐,那我现在就给你上上职场第一课,以~后~请~叫~我~小~栀~姐!”
最后一句话尤小栀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暴打对方。
看着眼前的刘梓轩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尤小栀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还是小菜鸟的自己。
二十年前,正值花样年华的尤小栀,突然嗝屁,醒来就在地府,之后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二十年的经历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
都说“宇宙的尽头是考编”,尤小栀毕业之后头悬梁锥刺股奋斗了两年,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在自己二十四岁那年,考上了家乡十八线小县城的公务员,可以说是未来可期,璀璨的人生正在和她招手。
那一天,她满怀期待地前往同学聚会的路上,因为听说男神也在,还特意画了个淡妆,穿上许久没穿的长裙,踩了一双五厘米高跟鞋……
尤小栀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大美女,但是白净的尖下巴,乌黑亮丽的头发,再配上一双莹然有光的眼睛,和一对浅浅的梨涡,简直就是邻家妹妹的标准配置。
所以从小到大虽然尤小栀的异性缘还不错,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把她当成妹妹而已……
尤小栀很纠结,等红绿灯的时候不禁放空,开始自言自语,“到底要不要和男神来个浪漫告白,说不定能结束二十四年母胎l的局面呢,爱情事业双丰收也不是不可能!”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美好生活畅想中时,早已变绿的交通灯突然开始闪烁,尤小栀本能往前小跑了两步,却忘记了自己正站在一个台阶上,而且还穿了一双高跟鞋……
“嘭”的一声巨响,就看到尤小栀被一辆摩托车撞飞,脑袋还好死不死磕在了旁边的台阶尖角上。
……
等尤小栀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墙边,身上被撞击的感觉还残余未尽。
好不容易扶着墙站了起来,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完全不是上一秒被撞飞的十字路口。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着尤小栀的眼睛:痛苦-迷茫-紧张-惶惑-涣散-惊恐……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替出现,就算是吴道子到了现场,恐怕也不能临摹绘画出来。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碰上新闻里的拐卖妇女了,利用交通事故造成年轻的女孩子受伤,然后借着送医院的机会直接拖走,随便卖到哪个大山旮旯……”
“天哪!我不会这么惨吧!”
尤小栀哀嚎,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了看周围。
挠头更严重了……
“诶,好像不太对!这个地方比我们那儿繁华多了,拐卖人口应该不会选择这种地方才是。”
“再者,距离我醒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如果是人贩子,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待在“商品”周围才是!”
想到这里,尤小栀手脚不由得一阵抽搐,再次失去力气,软软跌坐了下来,恍惚中,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待在一个漆黑狭窄的井底,浑身被寒冷包围。
“根据我完整看过三遍福尔摩斯全系列的经验告诉我,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无论剩下的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尤小栀喃喃自语道。
坚信唯物主义二十四年的尤小栀有点不敢相信,思索再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着旁边不远处一直在嗑瓜子的大妈,轻声开口:“请问这位姐姐,这里是哪里?”
大妈看上去应该五十多岁,似乎被尤小栀这句“姐姐”愉悦到了,笑眯眯开口:“姑娘你是新来的吧?刚死不久?没反应过来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这里就是地府大院啊,每个人死了都要来这儿领号排队,然后才能喝孟婆汤投胎的嘞。”
尤小栀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地府?是那个我理解的地府吗?有阎罗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的那个地府?”
大妈惊讶地瞥了一眼尤小栀,一直在嗑的瓜子也停了下来,“小姑娘知道的挺多啊!不过你说的那些都是地府的领导,轻易不在这儿露面的,你看我,在这儿呆了三十多年,就见他们出现过一次,还是远远地瞅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