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银子做的早饭万剋洗了碗。这天气热,害怕左脚的伤口感染,我回到房间将伤口包扎了一翻才出门,招了一辆出租车,我并不打算徒步走到北叶小区。没有晚上去的时候那样着急,师傅也没有闯红灯,比上次晚了一个小时到。
到一单元时下面围满了刑警,他们是涟城带来驱散和疏离人群的。我熟练的和下属们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
清晨的朝阳透过窗户落到铺满大理石的地上。我进门没有看到涟城和小彐,只有几个刑警拿着笔和相机在大厅工作,涟城他们应该在挂着罗伟尸体的那间屋子里。白天视觉得到了充分的挥,看着大厅里的东西实在是让我哑口无言,这哪里还有我晚上看到凌乱不堪一片狼藉?办公桌上的件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地板上除了少量血迹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原封不动,干净整齐的让人无法想象。要不是左脚上的伤口确确实实存在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子衣,愣在那里干嘛!”涟城从那间小屋里探出头对着我催促,“快进来帮忙啊!”
“哦,来了。”
从我站的地方走向那间屋子,我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罗伟的尸体已经被从天花板上的铁钩上取了下来,涟城正让下属用保鲜膜把它包裹起来,一会儿好运回验尸房。小彐戴着手套把落在地上的所有可疑物全装进了保险袋中。我走进去围着四周转了一圈,最后在夜里罗伟嵌在墙里的地方停下。这里是一块比人身大一点的黑污,那时罗伟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然后咬了我一口。就是这里,我不会记错,为什么会是这里呢?第一次看到这团污迹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更加这样认为。
转过身随便指了一个小青年,我说:“你,从下面叫几个人上来,把这一面墙给我拆了。”
小青年也不磨叽,我一说他就跑了出去。
涟城对我的吩咐感到奇怪,他走到我指的那面墙面前伸手敲了敲,墙出的声音很实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三十秒后他回过头看着我:“这墙有什么不对吗?不会藏尸吧?里面都是实打实的水泥,错不了的。”
“这里肯定有问题。”我不想多解释什么,是对是错,是否藏尸,只有拆了这一面墙才知道。
涟城是法医,尸体装好之后他就和尸体一同离开了,现场就只剩下我和小彐还有一干帮忙的打下手的刑警。
在钻墙机的袭击下墙壁上的石灰脱落,墙砖也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如涟城所言,墙上有污迹的位置已经被拆了三分之一却没有出现什么尸体。我不甘心,叫他们继续。在“轰隆隆”的钻墙声中,我心里既忐忑又失望,到现在什么都没有现。
“全拆了!”没有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我有些负气,拆墙的刑警也不能说什么,只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终于半个小时后,最前面的的刑警惊叫一声跳到三米外,扶着墙吐了起来。后面几个人跟上去看了一眼,同样跑到一边去吐了起来。我心中一喜,上前去,这面墙就是有问题嘛!
只见下面墙砖处红红黑黑白白的三种颜色,还有一些蛆虫在墙里的砖洞间钻来钻去。
心里一阵翻滚,我压下心中的恶心,对着离我最近的属下说:“把这些装起来,带回去交给副组长。”
最后我们把现场重新检查了一遍才离开。
尸检报告是下午三点多才出来的,同时还有墙砖里的那一堆不明物体。当我看到涟城递给我的这一份资料,不知道是接这个案子第几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罗伟,男,浙1江省理工大学教授,四十八岁,家住北叶街北叶小区一单元七号房,于216年8月29日2点23分死于自己家中,喉部具有致命性伤亡,但是死之前全身器官已经休克,尸体被挂在天花板上,非正常死亡,另排除自杀。死亡原因器官休克,选择性假死致命……
姓名未知,男,二十左右,死亡时间23年12月前后,职业未知。死亡原因未知,尸体现于罗伟公寓中的墙壁里。被碎尸之后搅合在水泥里,因为墙壁不通风且处于阴湿的位置,因而尸体还没有腐烂完全。其它信息未知。死于他杀。
看着手里的两张尸检报告我默默的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这两叠纸有个屁用啊!涟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看到他手上还沾着验尸留下的尸体上的残肢,我悄悄的将头转向了一边,就害怕一会儿忍不住冲上去把他丢到河里。虽然对他这样的行为屡见不鲜,但是还是无法忍受住内心的恶心和反感。
“啪”茶杯重新回到办公桌上,涟城抽出我手里的尸检报告,说:“罗伟不是自杀,也不是人杀的。你在墙里现的尸体从残留的骨骼上来看大约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罗伟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了,十几年前那样的公寓绝对算得上是奢侈品,但是对于一个教授来说就没有什么了。十几年后那样的公寓已经可以叫做危房了。这具尸体是七年前的,也就是这个人七年前被罗伟杀了,然后藏在了墙壁里。于是尸体没有销毁他不敢搬家,所以他一直住到了今天。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身为教授住在这样的地方,因为他心虚。不过让我不明白的是罗伟为什么要杀人,这个人是谁?”
我若有所思,想起了罗伟向我求救时说的那个名字,猛地一拍大腿说:“杨宇浩,你让人去查查这个人。”
“好。”
想不到罗伟身为大学教授竟然是个杀人犯,难怪他不许我进那间屋子。这样想来罗伟恐怕是我害死的,因为我打开了那扇门,放出了那只鬼。郁闷的挠挠头,鬼不是会穿墙吗?还要我放它出来吗?这样的话罗伟为什么会咬我就说得通了,因为就是我不小心之下害死了他嘛!不过还是郁闷,罗伟就是罪有应得,为什么还要忌恨上我!
窗外阳光还蒸着大地,我却看得背后阵阵凉。谁能想象七年时间二十八个季节都和一具尸体共同生活一个屋檐下,在那不见天日的空置的屋子里藏着一只你亲手带入阴界的鬼,它还时时刻刻想要杀了你报仇。想想都觉得慎得慌。
人类啊,总是做一些自己接受不了让所有人出乎意料而心寒的事。而作为刑警的我们就只能把事实呈现在冤魂面前,对别人的对错我们能做的了什么?
刑警又如何?在鬼神的眼中也是普通的人,人便是不可一击的蝼蚁,而蝼蚁总是有着最邪恶的贪念。
我坐在窗边目光远眺,这个繁华的城市看不到尽头,这个世界更没有边际。我所知道的,厌恶的,看不起的,嫉恶如仇的,义愤填膺……最后都是与我不相干的,化为替别人感叹罢了。故事终究是别人的,我们刑警只是将故事隐藏的相关悬念全部理清楚。
作为刑警,生生死死看过无数,残忍和仁慈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都是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行为而已。
“哎?”涟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我的旁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瞧着我露在外面左脚上的伤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垂眸,我瞥了一眼那道伤口,那里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狰狞。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没什么,已经处理了,被不干净的东西咬了一口而已。”
涟城的表情突然变的很有趣,要笑不笑,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啊,被鬼咬了一口噢。”
“别说了。那阵银子来的,你和小彐在干什么,怎么没来?”我问。
“睡觉啊,组长他不是和那个姓段的一起嘛,那时他正好就在附近,所以就拜托他了。”
“胡扯!”我瞪了他一眼。
“呵呵……”他摇摇头,眼珠一转落到楼下一辆朝着理工大学方向驶去的出租车问,“打算什么时候去抓器具室的那只鬼?”
“不急,它跑不掉。现在先把罗伟和这无名死者弄清楚再说。”
“好,都听你的,反正这个案子是你接的。”
这一起莫名其妙的致命谋杀案今天也就进展到这里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起来越来越麻烦,然而聪明的人知道真相正在渐渐揭开。可是即使清楚案子即将告一段落的我们也没有人感到高兴。这一起案子中我们的多疑守旧让更多不相干的人用生命做了陪葬,也延缓了结案的时间。即便最后扒出了真相我们也过失太多。没有人知道浙1江省杭1州市刑警大队重案组办案从来都是无关职业无关情感的,为的只是一个真相,还冤魂一个安息的理由,维持阴阳两界的平衡。同时也是让人们历史上千万年的谜团继续成为谜团。
我君子衣成为刑警三年了,遇到的鬼不说百只也有二三十,接过的案子更是数不胜数,有过危险的,有过诡异的,也有过变态的,但是从来没有退缩过。只是因为我和银子没有退缩的理由,涟城和小彐更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诔大哥虽然温和却也要强。
银子说过:“如果你只是刑警也许你可以尽力而为,可是我是阳警,你是阴警,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后退,每一个案子的终点只有真相,界警的手里绝对不容许出现悬案!”
我们也从来没有为死者留下悬案,也算是尽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