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范建设过来讹诈她,安吉半真半假地承认。
范建设看上去身心俱焚的样子,连骂安吉的力气都没有了,吃了几片西药,就在安吉床上睡着了。安吉借口去镇上要个东西,就去吴刚住宿的旅社。
法庭上的同学闫雄飞也在,安吉装作随便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吴刚的态度很不明朗,但也说不上疏淡。
闫雄飞开口寒碜安吉,说他和吴刚哪点不如范建设?就凭范那德性!尖嘴猴腮的,一幅小流氓的样子,不知安吉看上他什么了?
安吉很生气地不说话也不理他。过一会闫雄飞又缓和一下说:“你看看我们怎样?应该比他强多了吧?你又为什么选择的是他?”
安吉无力的解释:“可以声明的是;我并非是在你们中选择了范。而是和吴刚不成了后又被逼无奈的… …”
闫雄飞不相信地说:“不可能。谁还能逼你?”
安吉无法解释得清,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无言了。
闫雄飞开始胡说起来:“咱俩找个姑娘伴一夜吧?”
吴刚没有任何反应,也许他们说惯或干惯了,安吉心中充满苦味。
坐了一阵,安吉提前声明:“我九点半之前就得赶过去。”
闫雄飞问了一句:“什么人等你?”
安吉答:“没有谁等,就是得回去。”
吴刚依旧一声不吭,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到了十点,吴刚抬腕看表:“十点多了,该回了。”
安吉只有无言的告辞出来,满心痛苦的走着,她多希望吴刚会出来送送她,可是没有。相反,她一出来,就不知是谁,恨恨地摔上了门… …
安吉一下子目光散乱,神志不清,头脑里一片空白,几乎撞在停在路边的汽车尾上。她想:完了,吴刚已经不再爱她了… …
回到房里,见范建设依旧沉沉地睡着,安吉叫都叫不醒,只好呆坐桌前,翻越她以前写的与吴刚相恋时的日记,看一页哭一次。 她想她是多么轻率地放弃了与吴刚的爱情,而后多么愚蠢地被滨捉弄,被范建设纠缠,以至于现在覆水难收
安吉流着悔恨的泪,默默呼唤吴刚的名字,心里痉挛着疼痛。
范建设醒了,又来折磨安吉。万念俱灰的安吉真想一死了之。爱人,没有了,爱她的心已经远离,而她的心,也如死了一般冰冷,麻木,却不得不应付范建设的纠缠!
安吉在极度的痛苦中挣扎。可是,身边这个口口声声爱她至深的人却全然不顾她的哀求、哭泣,以他的方式来折磨安吉,摧残安吉的身体和精神,想用这种方式来迫使安吉忘掉吴刚,接受他。
赶不走他,安吉只好睡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半夜,她爬起来,对着窗外满世界的月光泪流到凌晨四点,再也睡不住了,悄悄出门,心烦意乱的在院中转了好几十个圈,好不容易等到六点,去看吴刚。
打开了门,吴刚又钻进了被窝,闭上眼,也不和安吉说一句话。安吉坐在他的床边,凝视吴刚略显苍老的面容,心情幽暗疾苦。可吴刚却用被子扪上了头,对安吉的问话只答一句:“我们今早三点才睡的… …”就再什么也不说了。
安吉明白,她与吴刚之间真的已经完全无望了。 安吉轻叹口气,无限凄苦地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再也无法容纳我了。昨天这一次,就算圆了最后一个梦吧,从此各奔东西。我祝福你,而你再严重的诅咒我也认了… …”
吴刚依旧不吭声。安吉最后一次抚了一把他的脸颊,关上门离开了。一夜之间,吴刚已经完全变了。安吉不太明白他的突然变化来自何方,但是心想:“也好吧!就这样了。”
范建设还在睡,安吉狠狠地瞪着他酣睡不醒的样子,恨不得杀了他!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中午,锁了门大哭。也许是最后一次为吴刚了。她哭她当初错误的决定,哭她软弱的妥协,哭她多难的爱情悲剧,更哭她此生唯一的真爱已离她远去,再也唤不回来,哭她漂泊的心无人收留
哀莫大于心死。
吴刚自那之后,就有好几个月没来找过安吉,安吉也就只有强迫自己忘记他,勉强接受范建设的关爱,含糊答应范建设的求婚。范建设于是很高兴,但是不时流露出对她的抱怨说:早一点答应的话,他就不会那样痛苦了,有些事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安吉不明白他的话外音,也不去计较了,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爱的激情和对生活的美好渴望,只是像一个木偶样被处心积虑的范建设牵着走,他说东安吉就东,他说西安吉就西,总之一切都听天由命了。
安吉在极力说服自己接受范建设,毕竟他也是真心对她的,尽管方式方法上仍旧让安吉难以接受,不时反抗,责骂,范建设都受了,表示要改,但常常到关键时刻就故伎重演,引起安吉的反感,可还是看在范建设声泪俱下的表白上,一次次原谅了他。
范建设还带安吉去了省城,依次找到他的几个姐姐,将乖顺许多的安吉展示给她们看。安吉也就在生活在城市、对她们这“乡巴佬”有一种天然漠视的范建设姐姐们的挑剔目光中默默接受她们的检阅,没有矫揉造作,也不想极力表现。
范建设的几个姐姐从事的是不同的职业,但只有一个是白领阶层,似乎是哪个中学的教师(范建设对安吉隐约介绍过,但安吉没有认真听),长得漂亮,气质也好,似乎比范建设大不了多少,孩子才一岁多一点。
两个姐夫也来了,在范建设四壁空空的家里一起吃了饭,几个人规划着如何要一套单位新修的房子,他们让安吉写,可是安吉对那些事不明所以,随便写了些,似乎并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
因第二天要上班,范建设姐姐的小孩被他姐姐姐夫连开玩笑带强制的留给了范建设的父亲,说陪老爸吃饭耽误了往婆家送,要他负责领一天。老头呲牙咧嘴地说上当,要他们带走,结果范建设看上去最小最调皮的姐姐拉着姐夫就跑了。
范建设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证明他过去的那些材料给安吉看了。虽说安吉早已听范建设说过几次,也知道范建设当初是因年幼无知被人引诱犯的错误,也确实不能怪他道德败坏或本性恶劣,但现在见白纸黑字的东西证明范建设确实有过那些为绝大多数人见不得的历史,心里就难免嗝喑的慌,对范建设的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刚听到他历史的时候,脸色不好看起来。
范建设本来也是在一时兴起给她看的,拿出后就有些后悔,现在见安吉的脸色有异,就暗暗叫苦。但已来不及收回,只好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又对家徒四壁的现实加以解释说;这套楼房他们嫌小,让给了别的人,他们很快就要住上他爸单位修的新楼了,所以也没有收拾,家具也处理了… …
安吉心想他们现在的家境多半是因范建设的事花光了积蓄,甚至变卖了家具,才至于这样的。但又不好说出口,只好装作傻傻的相信了范建设的话。
入夜,范建设姐姐的小孩却哭个不住,任范建设父子如何哄都哄不住,大人小孩都累得满头大汗。安吉只好主动请缨了,抱过那个自始至终都不让她抱一下的小家伙,给他唱歌,讲故事。
小孩懵懵懂懂地听着,渐渐的不哭了,最后还赖在安吉怀里不出,直到沉沉地睡去。安吉才将不失可爱的小东西交范建设父亲抱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