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虽然她杜月钲已经有了信徒,也有了自己的人手,但是祭司在神宫的地位显著,经营多年,不是她可以比的,她所经营的势力,不足昀息的十分之一二。下面的教众就更好糊弄了,随便扯个闭关的由头,几年不出现都很正常。
归根究底,还是杜月钲的实力不够。
她练不成内功,武功方面打不过昀息;短时间聚集起来的势力,也无法和已经经营十几年的昀息抗衡。
但是杜月钲还是不想屈服。
她的师傅,司仪景也没有屈服过。
那么她,也绝不可能屈服,尽管她已经为此吃尽了苦头,要不是昀息还需要她的医术做成想要的事情,杜月钲早就死了不止八百回。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杀了那狗东西?”杜月钲问百里赫。
他们俩是同盟。尽管杜月钲想让百里赫去死心从未变过,但是论杜月钲最恨的人,还是昀息。
“你什么时候治好他?”百里赫想让昀息死的心一点也不比杜月钲少,这也是他俩能结成同盟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还不行。
昀息握着他的把柄。要不是这样,百里赫岂会甘于受昀息驱使?
杜月钲也知道。
他们都受制于人。
但是杜月钲的时间不多了,昀息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等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现成的把柄。
昀息早先为了让杜月钲加入他们,亲手斩断了所有可能成为杜月钲把柄的东西。
但是后来发现,杜月钲的骨头,实在太硬了。
硬到他在这两年里,对她用遍了神宫所有的刑罚,打断了她的脊梁骨,她也不肯做。要不是担心折断她的手脚会影响后面她办事,她现在估计不是个全乎人。
于是昀息只好再造出一个把柄来牵制她。
孩子还没有生出来,百里赫以己度人,并不认为生个孩子,就能成为杜月钲的把柄。他自己就是个能杀亲子亲父的人,昀息也知道这一点,他选择百里赫成为孩子的父亲,但是却并没有指望这个孩子能威胁到百里赫。
这就是区别。
昀息看出了她的软弱之处。于是有了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能不能牵制住杜月钲。
换成以前的杜月钲,神宫的每个人都会觉得,这个孩子能轻而易举的成为杜月钲的软肋,但是现在的杜月钲,没有人知道她对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
百里赫也不知道。
但他怕她去死,于是总是去看她,试图用一些外界的消息,来唤起她求生的欲望。他并不清楚现在还没有去死是不是因为这些,对他来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他在昀息的主意下,顺水推舟和她发生了关系。但是百里赫知道,杜月钲是多么硬气的一个人。
昀息想用他的方法来驯服她,让她对所有人失望,不再坚持那所谓的亲情,友情,慈悲,怜悯,大义。他试图摧毁她的自尊和骄傲,打碎她的骨头,重新建立对这世界的看法,让她为他所用。
从那以后,杜月钲就一点以前的影子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人能看清她心里面想什么。百里赫见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许多的女子,有人视贞洁如粪土,快活一日是一日,也有人视贞洁重逾性命。每年,甚至每天都有大把因为失贞而自尽的女人,尤其是来自大乾的女人。
在百里赫看来,这是庸人对自己的束缚,人在世上,只有你有足够的能力,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别人都没有资格指手划脚,更遑论只是和人风流一次?若是被不认识的人强迫了,报复回去,摧毁他最重要的东西,碾碎他的骨头,让他痛苦忏悔,尝尽人间苦难,等到终于有一天不想再看到那个垃圾的时候,就杀掉喂狗。
被狗咬了,那就杀了那条狗,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玩够了再杀掉就好了。
因为虚无缥缈的贞洁名声,就了结自己的性命?真是可笑。
但是他不确定,来自大乾的杜月钲是不是这其中的一个,因为那天她很难过,难过的头发都白了。
百里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世上的男人,就喜欢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有那么一些人,就是喜欢看圣洁者堕落,禁欲者高潮①。
百里赫在这方面,其实没有特别的癖好。
但是当昀息安排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其实是可以拒绝的。
除了顺水推舟以外,他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希望征服这个女人?征服这个在地狱中挨了将近三年的却依然还没有屈服的女人?
有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她臣服于他,匍匐在他的脚下,只屈服于他一人,让自己变成她那个唯一的例外。
百里赫的眼睛里只有她,红纱飞舞,娇颜泛红,容色倾国,天色透过朦胧的红纱,能让人清楚的看到那细腻的雪肤。
红纱帐让人看不清天上的云彩变幻,百里赫也逐渐看不清楚杜月钲眼睛里的情绪,帐中弥漫着杜月钲身上特有的药香,他忍不住亲吻着杜月钲的指尖,山风中夹杂着药香的味道,还没有品尝,就已经知道那味道必定可口。
百里赫是个男人,无论平时于女色一道上有多么不上心,但是佳肴就在嘴边,哪有不享用的道理?何况他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账内的芙蓉花层层绽放,滴露凝香,流水潺潺,纱帐外的人都能听到里面的细碎的动静。
但是百里赫依然没有觉得自己征服了她。
忽然间,他就看见她的眼角无声无息的留下来一滴泪,乌黑的发丝从发根到发梢,一点一点却又迅速的变白了。
他低着头,将那滴眼泪卷入口中,舌尖传来的滚烫和苦涩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