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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曜一副什么都听顾陈年的模样。由她安排,由她决定。
“那就看看?”顾陈年想了想,“人体的内部结构什么的,我还挺好奇的,包括你说的那个什么临床神经手术的导航系统,我觉得可以了解一下,长长见识。”
江珩曜觉得自己似乎又忘了,看来今天果然是有点兴奋得过头了。顾陈年对于结构和技术之类的,还是很有兴趣的。而且,她对于很多未知的东西,好奇心都是很浓厚的,除了脏的、丑的、臭的。
“那就简单看看,你如果不想看了,就及时说。”江珩曜很体贴地握了握顾陈年的手。
“嗯。”顾陈年用力点点头。
……
两个人从人体科技馆出来后,夜幕已经降临。顾陈年有些沉默,半天没有言语。
“阿曜,其实,我一直都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无私到为了一门学科的发展,贡献出了自己的身体呢?”
无论怎样想,顾陈年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接受困难。
“阿曜,看到这个人体馆里那上千件珍贵的标本,我怎么觉得有点难受呢。他们都曾经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一条条宝贵的生命。却为了医学、为了信仰,为了世间大爱,为了他人,连去世后的遗体都捐了。”
“是啊。”江珩曜点点头,他也有点感慨。他已经参观过很多次了,但每次还是会觉得心灵被震撼和触动,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洗礼。
有个老教授捐献了自己早夭的双胞胎孙女,做成了标本。
有一对老夫妻,丈夫去世后,先捐献了遗体。后来,妻子去世后,也同样捐献了自己的遗体。两个人的骨骼放在了一处,也算是实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在一起。
还有个老园林工程师,听说学校、学生们需要遗体做研究,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响应号召,签署了遗体捐献。
他们说,宁愿学生在自己的身体上划上二十刀,也不希望学生们将来在病人的身体上,划错一刀。
……
“阿曜,他们的思想境界,怎么会那么高呢?我好像,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做不到哎。”顾陈年摇摇头。
“年年,我们学医的都听过一句话,叫做没有解剖学,就没有医学。解剖学是医学的基础,而那些人体标本,都是生命最无私的馈赠。虽然泡在福尔马林里,但他们不是冷冰冰的,他们有着生命的温度。”
“最初我们上解剖课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说,大德无言,大爱无声。而那些大体老师,就是在用他们的身体告诉我们,生命存在的方式不止一种。任时光流转、世事变迁,他们对世界的爱也将永远传递下去。”
“所以,年年,”江珩曜握起顾陈年的另一只手,看向顾陈年,顾陈年也看向江珩曜,“其实,我都有想过是不是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能和他们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确定。但至少有一点,我比较明确,我觉得,一个人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如果都能发挥一些价值,也是挺不错的。”
“阿曜,我,我害怕,我怕疼。无论是身体有知觉,或者没有知觉的时候。感官上,和精神上,都怕。”顾陈年迟疑了一下,坦诚地说。
“我也怕羞,不想自己赤裸裸地展示于人前。所以,可能是我自私和狭隘了。我敬佩他们,尊重他们,我觉得他们很崇高,很伟大。但我自己,实在做不到。而且,我也舍不得,自己的亲人那么做,对不起。”
“如果,将来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甚至希望,可以不留任何一点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想想,我们乡下很多人以前是土葬的,他们被埋在地下,在土里被细菌分化,我都觉得恐怖。我自己个儿觉得,如果百年之后,最好,身体能全部化成灰,然后随风飞扬,或者顺水流动。然后消失,走向无形,回归彻底的自由。”
“我所理解的,世上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最好能顺其自然。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一切因因果果,该怎样承受,就怎样承受。”顾陈年有些惭愧,自己的境界的确不高,但她还是选择诚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曜,对不起啊,我和你的想法好像差距挺大的。”
“没关系,年年,我们求同存异嘛,总是可以找到那个合适的点的。而且,将来的事,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啦,今天先不说那些了。”江珩曜举重若轻,“总归呢,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是在哪里,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是以何种形势,总之,年年,我们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江珩曜看着顾陈年,说得无比认真。顾陈年也望向江珩曜,感动、温暖,也困惑。心底深处的那丝犹疑,埋在心里也比较久了,顾陈年想着等一下一定要问出口。
“现在,我们回到人间烟火里来吧。走,年年,后面还有熙园,那里更美,我带你去逛逛吧。”
两个人不再讨论对于他们的年龄来说,尚显沉重的话题。
年轻人,论什么生前身后事呢?还为时尚早呢。先尽情享受这美好的青春时光,尽情感受这如夏日骄阳般热烈的浓情蜜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