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叔曾说他只想做个江湖游侠,这半辈子从未收过徒弟,你是第一个,我想也是最后一个了。”
孟望秋提起酒坛,饮了大口,又说道:“他曾几次提及要将掌门之位给沈师叔,但沈师叔为了让他留在松风门,一直未肯答应。”
“不应举江湖状元,不思凡风月神仙。师父一心想做个江湖游子,风月神仙。那时他肯定十分羡慕唐逸前辈自离师门,云闲水远,浪迹江湖。”萧昕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眼中闪烁着些许失落。
“客行虽云乐,却终究不如家好。松风门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徐师叔不会轻易离开的。”孟望秋坚定地说道,“虽松风门的掌门令还在徐师叔手中,但大家都已认沈师叔为掌门。徐师叔要想走随时都可走,但这么些年他却并未离开。可想而知,他肯定也是舍不得我们,舍不得松风门这个大家。”
萧昕感叹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一家人会在天都城忠武将军府住一辈子,没想到才住了十几年就被奸人夺了去。幸好有松风门在,阿爹给我和阿娘留了第二个家。”他凝视着遥远的天都城方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随后闭上了眼睛,将坛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孟望秋伸手轻拍了一下萧昕的肩膀,温言道:“当初萧师叔自离师门,只是为了掩悠悠众口。松风门一直都是你的家,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我想等此事后,将阿爹葬回明珠岛。他一定想回来看看这月色,再品一口松叶酒。\"萧昕眼眸微红,他抬起头,凝望着满天繁星,露出了微笑。
“朝堂中人诡谲多变,远是非,寻潇洒,才是江湖真理。那庙堂之小,怎能容下游龙。”孟望秋站起身,高举着酒坛,对着明亮的月光喝了几口酒。
酒意上涌,孟望秋有些晕乎乎,忘记自己站在树上,脚下一滑,差点往下摔去。
萧昕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他哈哈大笑道:“孟师兄,你这酒量三杯倒,比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还差。哈哈哈哈!”紧接着,他用力往上一提,将孟望秋拉了回来。
孟望秋抱着酒坛,满脸红晕,仰望着海上皎洁的明月,轻声自语:“师父平日少让我饮酒,今夕高兴,多喝了几口。与你沐浴月华,略尝美酿。”
“我送你回房。”萧昕看他那模样,已经开始有了醉态。便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抱着孟望秋往下跃去。
“我还能走,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孟望秋双脚稳稳落地后,放下酒坛往楼内走去,他摆摆手示意萧昕不用跟着。
“这江师叔的弟子果然和她一样都嘴硬得很,有其师必有其徒。”
萧昕看着孟望秋脚步略显虚浮,微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酒坛往前走去。他一路慢悠悠走回屋,推开门,望着屋里的陈设,眼圈又开始泛红。
这间屋子原本是萧庆云在明珠岛的住所,当初陆寒轻也曾与萧庆云在此居住过一段时间。屋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孟望秋说一切都按照之前的摆设,未曾有人动过这里的东西。
萧昕踏进屋内,仿佛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桌前向他招手。
那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天盛战神,正笑容满面地注视着他,朝他挥手道:“昕儿,快过来,阿爹明日带你去海上捕鱼好不好。”温暖的光线从门口悄悄洒进屋内,照亮了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
一个稚嫩的幼童跌跌撞撞从门外跑来,天真无邪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小手儿欢快地拍打着:“好!昕儿要去捕鱼咯!”
“明天阿爹一定给你抓一只大鱼,比我们的昕儿还要高。”萧庆云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萧昕的脑袋,微笑着说道。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疼爱。
“阿爹,那我也能抓到吗?”小萧昕抬头看着萧庆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当然能,等我们昕儿长大了,一定能抓到好多好多。”站在一旁的陆寒轻温和地走过来,轻抚着萧昕的头发,温柔地望着萧昕。
“那昕儿要快快长大!”小萧昕拍着小手,开心地喊道。
“哈哈哈哈!”
笑声伴随着一阵清风吹散,萧昕站在门口,眼泪已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夜色越来越深, 冷清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将一切都染上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