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蟒村的坟地都集中在村尾,离村里大家住的地方和田地很远。坟地周围荒的厉害,遍地枯黄的野草和刚长出来的青草交织在一起。
李玉兰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在羊肠小道上,眼睛时不时向四周撒么,确定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李玉兰收起拐杖。
哎!
天天装老弱,也是个累人活儿。
李玉兰脚下生风,很快走到了坟地。
丁千斤的坟头,李玉兰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数十个坟地,就见李玉兰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坟前停下。
李玉兰站在丁千斤的坟头,微微有些发愣。
“好好的,坟头咋还长草了,上回来没见着啊?”
“老娘素了三十多年,可没对不起你,你长啥绿草??”
李玉兰说的那叫个委屈,还冲丁千斤的坟头瘪了瘪嘴,恨不能再掉两滴委屈的眼泪。
丁千斤坟头茁壮的绿草,正正好好长在坟头的最上头,李玉兰伸手够不着,只能踩着坟头,爬上去揪草。
“玉兰,”一声浑厚,低沉的声音在李玉兰的背后响起。
蹲在坟头上的李玉兰,身子一怔,然后慢悠悠说道:“来了。”
“嗯,来了。”
两人一阵沉默。
李玉兰使劲儿的拽着手里的草。
奶奶的!
这草长得还怪结实,李玉兰拽了好几次,才把草连根拔起。
“呼—,终于拽下来了。”
李玉兰手里握着草,回头冲着姜百草得意的一笑,看得姜百草心里一阵悸动!
就算人老了,这个女人还是那么漂亮,是他心里娇俏的玉兰花。
“慢点,俺扶你。”
姜百草看着李玉兰脚下打滑,差点摔倒,赶紧伸手过来。
李玉兰抿了抿嘴,低头跺了跺丁千斤的坟头,稳住了身形,笑着说道:“不用了,俺是老了,还不是废物。”说完,李玉兰蹲下身子,一点儿一点儿蹭着坟头,滑了下来。
姜百草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了下来,默默地收回了手。
自他从部队回村里,李玉兰为了避嫌,轻易不跟他见面,跟丁家有关系的事儿,姜百草也避讳着不掺和,毕竟他跟李玉兰的关系,容易让人说嘴。
所以,昨天丁桃心的婚礼,姜百草没去。
“昨天晚上,你给俺留信儿,让俺来,咋了?”
“你看这个,”李玉兰从兜子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白色纸包。
这纸包,姜百草熟悉,因为是他给李玉兰的。
“耗子药,不管用?”姜百草打开白色的纸包,纸包里白色的粉末,正是耗子药。
姜家虽然也是农民,但是祖上学过中医,一代一代传下来,姜百草自然会些医术,要不然当年不可能进入部队当军医。
“是耗子药,没错,”姜百草囧了囧眉头:“不是假药。”
“没说是假药,”接着李玉兰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纸片,跟姜百草手里包着耗子药的纸片一模一样。
“这是?”
“桃心吃耗子药的药纸儿。”
姜百草接过李玉兰手里的白纸片,对比了一下手里的药包,纸片一模一样,姜百草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昨儿个他从县里回来,听说了丁家傻丫头吃耗子药自杀的事儿,没想到。
“这耗子药,村里我只给你一个人了,”姜百草解释道。
耗子药产量本来就少,县里的耗子药不好用,要票又要钱,村里人哪来那么多票,所以李玉兰请姜百草帮帮忙。
姜百草给耗子药的时候,特意嘱咐李玉兰不要声张,这耗子药是特供的,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只给了她一小包。
“俺知道你不会骗俺,”李玉兰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开始,俺也以为是桃心嘴馋,偷偷把耗子药翻出来当白糖吃了,可是晚上俺看藏药的地方,这包药好好的在炕头藏着,根本没人动过,”说着,李玉兰眼神闪过寒光。
她孙女这是挡了谁的道儿,这么恨傻妮儿,整整一包耗子药哄她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