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辰背负双手缓步轻稳,目不灼眼不冷,跟在摆晃大袖的师父身边领着几个谈笑师弟,被一身锦红衣的三爷霍恩,引向了古补的聚客前大厅。
启辰平静的踏着光艳的青花石道,观排檐灯下的府内,并未挂挑出白孝,却将道士请进门,便能猜出个大其概了。
但是启辰对这些结果并不太感兴趣,反而对引路的三爷霍恩道是颇为注视。
见他眉宇深皱,眼色暗淡,眼袋也是又青又紫的,人有喜怒哀乐,心烦意乱会直接影响睡眠,但他额头上还密有汗珠,便谦和着询问道:“霍施主好像有些时日都没休息好了吧!”
霍恩一拱手道:“天星子眼细,母亲大人前些天就忽感不适,总说做些无关恶梦,这两日便挺不住了,奄奄一息,大巫早有欲知,说是就在今晚,所以每日里不放心那些粗手粗脚的下人,自行陪护了,确实有些时日没安心休息!”说着还打了个哈气。
启辰自然的一笑,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观施主忧心已久,又伤了心神生精,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困扰?”
三爷霍恩一愣,这些时日自己确实体虚乏力,夜间多梦,梦中还总与不名女子缠绵,这回真有些叹服这些能人异士了。
“恩,有道是有,不过都是些烦心的家细,不说也罢。”
启辰还想再问,不过见霍恩不想说,便无耐的放下了。
不出所料,大厅内确有熟人,便是那白大褂死板脸的大巫师和她的关门弟子幽月,那幽月整日的紧身黑袍,只露出下半脸,但见那珠粉的唇就是艳色了,身段也是娇饶得很。
另外还有几个刺头巫者是不熟识的。
启辰出生时是大巫的大徒东村巫婆接生的,后来大巫师也是到场给占补,启辰对此是颇为领情的,所以每当道巫两脉有口角,说传些不中听的,启辰都不会真放在心上。
况且渡缘飞升也不太远了,还计较那些尘杂只能徒增烦脑。
不过东村老巫婆在那场水患中死了,实在是可惜了。
大厅中的会谈场面很尴尬,互相都不知谈什么好,搞得滋滋呜呜的,不出口还罢,一出口就要掰辩个脖粗脸红,虽是这样,但碍于城主霍达在上首把持,也就没出什么大格。
但是互相稍加讥讽,各说各好,暗藏冷刺,是免不了的。
启辰心静平和惯了,听不下场上话,便借探望病人为由拉上霍恩,去了后院。
后院的三个别居中圆灯只星零的挂了几个,光有些暗,道是大约能看清个粗轮廓来。
青砖墙,琉璃瓦,漆红柱架,不细看还以为是到了供奉庙呢。
“霍施主住哪院?”启辰见三院都静着,便随口一问。
“哦,就左边的杏花居。中间是母亲寝居,平日除了老就是小,自然往来人气少,所以冷清些。”霍恩边说边引向了中间的红木铜环大门。
门亭上挂匾【忆乡居】,见字如见老人了。
忽的启辰住了足,因是右侧香居內传出了摔砸物件之声,又隐有一阵轻哭。
启辰这才注意了下那右侧紧闭的红木铜环门,上面竟设有两个布制的人偶镇魂符吹吊着,不是道家的,而是巫系。
三爷霍恩见天星子好奇便直接道:“那里关的是我大侄女,她自打生下来懂事后,总是神经兮兮的说什么见了别人见不到的东西,大哥便请大巫将她安置在阵里,好多了,每日出来散心不能过一个时辰,所以偶尔会闹点小情绪,一会儿便好了!”
启辰对霍恩的说词道是不疑,但对那符很是上心。
“这符多久换一次,换下后如何处理了?”
启辰在典上看过,这种人偶形镇魂符不但能压住周围气场,而且还会收存符上所注生辰之人的气神,非常霸道。
一般情况是禁用的。
三爷霍恩低眉思索了下才道:“其实我十日有七八日都是醉生梦死的,还真拿不准,但知今晚刚换过,如何处理就不知晓了,有不妥处吗?”
启辰一怔,立刻打住不谈了,再谈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便背靠雕花门石一引手,试意去看望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