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院里被夜色笼罩,房子里传来春晚小品的哄笑声,各家各户门上都贴着烫金的门联,喷泉的等依次亮起,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苏正则坐在大门外,花园的旁边,脚边就是苏纪种的花花草草,因为严寒都已经枯了,苏纪就把它们修修剪剪,用温暖的塑料棚把它们遮盖整齐,等待春来发几枝。
“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这样,没有一年四季光鲜亮丽的东西,你只能等待和呵护,等待下一次春天到来的时候。”苏纪曾经亲手牵着年幼的苏正则在花园里散步,一个一个地讲解着各种花朵的区别。
苏正则把围巾掖得严实了一些,有些艰难地把手指从暖和的袖子里伸出来,接触着寒冷空气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正则把这些塑料棚子遮严实,听说最近要降雪,如果裸露出根部受了寒明年肯定是不行了。
苏灵均被串门的客人拉去打麻将去了,临走时一脸被迫死亡的表情,他今年除夕总算是乖乖回家了,就算是这样也好,苏灵均虽然极其不愿意打麻将,但是看到苏正则在偷偷窥视他表情的时候,还是勉强露出了僵硬无比的微笑。
今年真好,不管这一年遭遇了什么挫折,只要还在一起过年就好,一家人健健康康没病没灾就好。
这么想着的苏正则拍了拍手,用纸巾擦掉了手掌里的泥土,抬起头看着斜面的那座房子,白漆黑瓦,爬满葡萄藤蔓,灯火通明,里面看上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是林家,离苏正则的家只有一树一隔,苏正则又看见了那棵高大的梨花树枯萎的枝叶,如同巨人,隐身在无边的暗夜里。
“林世泽今年好像也回家了,不知道有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苏正则这么想着,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两只耳朵竖起来听飘出来的相声,一笑就呼出白色的雾气。
“阿则你林叔叔喊你过去跟他们一起包饺子,阿均这一场结束我让他也过去。”张望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苏正则回头,看见张望舒站在门口看着她,捂着嘴似乎是因为她发呆的样子而偷笑,微微挥挥手。
“张妈妈快进屋吧,外面冷,我这就过去。”苏正则站起来。
“玩得开心点。”张望舒捂嘴笑。
苏正则有点害羞,在一瞬间几乎以为张望舒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能一边走一边掖着围巾一边假装挠头发。
离那道门越来越近,就可以听到笑声越来越清晰。
也不知道林世泽是不是真的在家,苏正则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地敲响了门。
“我是苏正则。”苏正则有些胆怯地敲了两下。
门哗啦一声推开,像阳光般的灯光一下子落在苏正则身上,一直待在黑夜里的苏正则差点被刺瞎狗眼,赶紧用手捂住眼睛。
“阿则?”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声,听起来还是年轻人的声音,有些惊讶,甚至有些高兴的语气。
苏正则一下子就懵逼了,立刻把捂在眼睛上的手拿开了,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修长的年轻人。
眼睛渐渐适应光之后,苏正则也慢慢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记忆里的往事也一个一个跳出来,缓慢地拼凑出这个人。
这个年轻人穿着ERMENEGILDOZEGNA的深蓝色大衣,左手握着门把,领口沾着点面粉,右手还抓着一个塑料袋,那张脸仿佛和林世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董事长都没有他们俩这么相像。
这是林世熠,林世泽的亲生哥哥,从苏正则记事开始就很少见到他了,因为他每天都在上补习班,现在也在英国读研,只有这个寒假才见了他。
林世熠的脸比林世泽要成熟得多,看上去有些清冷,相对应就没有那么让人惊艳了,但是却有另一种感觉,就像英伦十月的落雨,干净从容。
“阿则你长高了啊。”林世熠笑了笑,把门开得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