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宁国侯府那边的春意盎然, 王希音到二门下了车, 元嬷嬷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迎她:“我的姐儿诶, 您是去了什么地方,怎的才回来!”
多少年不曾见元嬷嬷如此失礼, 连吁带喘地拉了王希音就走:“姐儿快去, 老夫人见您没跟着回来, 要责罚太太呢!”
“啊?”王希音本是糊涂跟着,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趔趄,不等别人扶就紧着也跑了起来:“这怎么说的,我就是出了门遇上卫国公府的秦大小姐说了几句话,祖母为何还要训母亲?”
元嬷嬷也是急, 语气上顾不得许多:“您好歹也该知会府里一声, 冷不丁瞧不见您, 又不知去向别说老夫人, 太太也急得不行。”
王希音自知理亏, 再不多说一路不停地就到了正院。
“祖母, 我,我回来了……”在正院门口停下脚步, 王希音实在受不住喘着粗气。
雪芽也是一脸焦急, 就听里头沉默片刻,刘氏冷冷道:“叫她进来。”雪芽连忙过去给王希音顺气,又扶着她入内。
正厅只有刘氏和三太太, 刘氏缜着脸在上座, 三太太在中间站着, 显见方才被训斥得狠了,脸色都不太好。
“娘……”王希音嗫嚅几下,叫了一声。
“哼,”刘氏拍了桌子:“你还记得你娘?这一下午去哪里撒野,竟是半个字也不递到府里,再晚一些你是想叫我去顺天府报失不成!”
王希音立时跪了下去:“祖母我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你王三小姐主意大,出去贺个礼还能顺道逛了整个京城,你眼里还有祖父祖母,还有规矩礼仪吗?”刘氏这简直就是硬扣罪名,甚至不给王希音一句辩解的机会。
三太太闭闭眼,脑袋里嗡嗡作响,打从捅破杨芝珍入宫的时候起,她跟刘氏的关系就与往常疏冷了些,婆媳两个闹矛盾是常有的,便是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隔些日子也就好了,可今日刘氏明显是在借题发挥,那话明着是在说静姐儿,实际上字字都在往她心上扎。
她算是久经沙场能受得住的,可怜静姐儿一早吓白了小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魂儿都要丢掉半个。三太太心疼不已:“母亲……”
“闭嘴!”刘氏暴喝,便是身边的丫鬟都吓了一跳:“你也给我跪下!现在什么行情你不知道?就你们梁家出的那档子事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又要祸害我孙女,静姐儿在城里乱走名声有失对你有什么好处!”
三太太跪在地上只觉得耳边炸响,喉间一口吐息满是血腥味,她抬眼咬着牙要说话,却只觉身子发软,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娘,娘!”王希音就跪在三太太身后,顿时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膝行抱住她才没叫三太太直直摔下。
本守在外面的元嬷嬷听到厅内惨叫也是一个寒噤,探头去望更是径自跨步进去:“太太,您怎么了太太!”
倒是刘氏还骂在半路没来得及合嘴,怔在当场。
……
“夫人是气血不足,骤然惊怒才会晕厥。”府里惯常伺候的大夫把过脉后对坐在外间的刘氏道:“倒无大碍,只是近日须得好生休养,切忌大喜大悲,又不可劳累过度。”
刘氏听着点头:“劳先生开方子罢。”她嘱咐完就到了院子里,王希音趴在陈嬷嬷怀里还在抽泣。
陈嬷嬷抚着她的后背,细细安慰着,瞧见刘氏过来,只得将王希音扶起,自己退到一边。
见她这么一会儿就哭肿了一双桃子眼,刘氏拧了眉:“还没出什么事就哭成这样,以后真有什么你还怎么担得起来?”
王希音正闹脾气呢,害怕三太太不好,又有些怨刘氏训斥太狠,犟声道:“担不起来就担不起来,我不想我娘有事。”
刘氏嘴角一抽,她今天是有些撒气的意思,她总觉得最近老三媳妇仗着老三的宠,有些恃宠而骄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最近又替那梁家东奔西走,只留她自己跟薛家歪缠,一时就有些气不顺。可谁知道,往日看着身体康健的三媳妇这么不经骂,这才几句就倒在地上,若非十年相处,刘氏知道梁氏是一个骄傲不肯示弱的,怕是要猜疑梁氏假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