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皇后的懿旨送至栖梧宫。
“御国嫡长公主李凤鸾,有悲天悯人之心,上感佛意,下怜臣民,特请公主殿下往天宁寺为万民祈福,以表圣上明德、皇家虔心。”宣旨的太监扶起李凤鸾,将懿旨递给李凤鸾身后的福满,“殿下请起吧,咱家就是个传话的。”
李凤鸾笑着说道:“有劳监丞了。”
太监俯身两下,“不敢,不敢。咱家这就去坤宁宫回话了,殿下有何交待吗?”
“照实回禀即可。”
“咱家明白,咱家退下了。”太监躬身退出栖梧宫。
“公主,这明摆着是龙潭虎穴,皇后娘娘明知您常去承恩寺,却让您去更偏远的天宁寺。”一旁的福满有些担忧道。
“她竟是这般迫切的想除掉本宫,看来母后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李凤鸾拿过懿旨,指尖轻轻摸搓着懿旨上的锦绣纹样,“去……是……不去……”
思忖片刻,李凤鸾轻呼出一口气,似是叹息般,“如今言官一派势微,中宫之主是该换一换了。本宫若是回不来,皇后之位,她怕是也坐不稳当了。”
福满不寒而栗,低声道:“公主的意思是,陛下是默许的……”
李凤鸾将懿旨丢在一旁的花篮里,“坐山观虎斗,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李凤鸾拿起地上的木花洒,小心翼翼的拨开牡丹花,将井水倒在枝叶上,“罢了,祸福生死不由己,挑个机灵点的丫头到寝殿侍奉吧。”
“李凤鸾,你给本公主出来!”
李贤清的叫骂声从前院传来,异常刺耳。
“公主,可要咱家……”
李凤鸾蹙着眉头,继续给牡丹花浇水,“放她进来吧。”
李贤清冲到后院时,就见李凤鸾在裁剪牡丹花的长枝,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李凤鸾,你自己嫁不出去,就嫉妒我能嫁是吧。你竟然敢算计我嫁入方家,你明知我母后与纯贵妃不和。你毁人姻缘,你一辈子孤独终老!”
李凤鸾漫不经心的放下剪刀,她看向李贤清,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毁人姻缘,你又怎知你和那方满喜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你明明知道我想嫁的是林擎!”李贤清气极,上前一步,刚举起的手被空中袭来的树叶划破,痛的猛地收回。
“嘶。”
李贤清四处观望,也不见打出树叶的人影,心生畏惧,“明日你有命回来,本宫再来找你算账!”
说罢,李贤清捂着受伤的手腕急匆匆出了栖梧宫。
李凤鸾看着地上带着一点血色的甘棠树叶,轻叹一声,“以叶为刃,你做本宫的暗卫实属屈才了。明日之事,你莫要插手,生死有命,福祸皆是本宫的因果。”
李凤鸾坐在院中的圈椅上,卸了力,软塌塌的缩在椅子上。她望着甘棠树尖轻晃的绿叶,竟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身子被人抱起,落在柔软的床铺上。熟悉的味道莫名的让她安心,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那人从寝殿中出来时,与院中前来换岗的林野迎面相撞。
林野看着面前与他装扮一样的暗卫,冷声道:“这不合规矩。”
“此时才是你轮值的时辰。”那人带上房门,三两步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林野神色晦暗不明,“陈鸣和。”
自那日李凤鸾让此人带走有楠,林野便知此人与李凤鸾的关系不一般。事后,李承衍特意遣人查探了这暗卫的底细。
圣德五年,十岁的陈鸣和进入暗阁,仅仅两年的训练,便以武试第一的成绩成为李凤鸾的暗卫。这般巧合的名字,林野不信这人接近李凤鸾没有一点私心。
更何况,此人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