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d刑讯中心门口有个公交车站,每人花上2元钱,从这里乘坐城郊线2号,便可以穿过小半个沛城,来到位于北部的河堤区。
这里曾是沛城最忙碌的区域,那时候与其他城市通过沛河进行的的水运非常便利且好赚,成千上万的人支撑起这个区域的繁华。只是最近三十年来,天空降下的雨水中充满着莫名愤怒,它们会极端地出现,导致沛河总是神经质似的波涛汹涌。毫无道理的疯狗浪和时隐时现的杀手漩涡杀了许多人、毁了许多船,这条河道也就不再受到青睐。
河堤区衰败下来。如今它就像是头倒在地上垂死的骆驼,硕大的架子秃鹫毫不吝啬地射来试图分而食之的目光。
它还在努力喘息着:河堤边,原来仓和装卸场旁边,连绵的蒸汽灯下是数百个贩卖特色廉价小吃的店铺,还有不少没有厨师的“调理店”负责照顾食欲之外的需求。整个区域正拼命用丰富到刺激的香气试图遮掩从内里深处散发的隐隐尸臭,拖延死亡的到来。
就在距离城郊2号线河堤东站大约两百步的位置,“索记鱼丸馄饨”的霓虹灯招牌散发着黯淡且不稳定的光芒。那是一个已然无法移动的四轮货摊,一个烧煤的铁皮灶上有四个蒸汽袅袅的汤锅,旁边放着鱼丸肉馅和面皮,还有七八种配菜。
三个歪斜的小圆桌配着十二个马扎,灶台对面还有四个单人使用吧台椅子——它们很少能坐满,现在都空着。于是,不再有额外服务人员,整个摊子只需要一个人,便是那个负责烹饪馄饨的发福中年男人。他有一个圆滚滚的身材,带着人见人爱的笑容,胡须和头发剃的干干净净。加上那身宽大且有些拖沓的厨师袍,某种程度来说,他本身就像鱼丸馄饨的活广告。
“就是这里了。”戈工道一屁股坐在吧台椅上,一边拍着身边的座位让庄续腾坐上来,一边对老板吆喝着:“索老板,老样子,不过加倍。”
“我认识你吗?什么老样子,我不知道!”馄饨摊主直勾勾盯着戈工道,场面一度僵硬、尴尬,直到被两声大笑打破。
戈工道和索老板一起笑着,在空中共同击了一拳。“两份吃不饱不算数,一共二十六欧元。小本经营,先付后请,概不赊欠。”
“老客户也不能赊欠?我现在手头不太充裕。”
“最不能赊欠的就是老客户。我怕欠账一多,碍于面子,老朋友们就再不来了。”索老板麻利地现包馄饨,将它们连珠串似的扔进煮锅里,紧接着开始在碗里调制底汤。整个过程中,他根本没低头看哪怕一眼,而是在庄续腾身上投入了大部分目光。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勇敢地为我挡住了敌人!”
“真的?那这小子可有点傻。”索老板挪动胖胖的身体,挤压在吧台上,靠近庄续腾并且说道:“下次别这么干了。那家伙是这一片的拳击冠军,不要费力气帮助他的对手免于满地找牙。”
“你是拳击冠军?”庄续腾惊讶地问道。
“那是幼儿组冠军,5岁的事情了,能不能别提这事儿,并不是值得反复吹嘘的东西。”戈工道将手伸向汤勺,自助似的舀了两碗热面汤,并将其中一碗放在庄续腾面前。“现在的拳击已经成了道具赛,比的是谁的影从器械更好。若我去对应体重的成人组,第一回合就会被k的。”
“嗯,有影从和没影从完全是两回事。”索老板用勺子搅动翻滚的馄饨,在锅里加一点凉水来控制温度。他笑着打趣戈工道:“道哥,你不是一直想要影从装备么,嘛时候能搞到?”
“快了,快了,已经有门路了。”戈工道眨了下眼睛,然后用指节敲打台面,说道:“别光说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药片呢?”
“哦,还真差点忘了。”索老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两颗米粒大小的白色药片,递给当前唯二的客人。
庄续腾问:“这是干什么的?”
“促进消化,增添风味。”索老板挤眉弄眼。
“别听他的,这就是预防拉肚子的药。”戈工道笑着说道:“索掌柜的手艺没话说,一会儿你就能喝到美味的鱼丸馄饨。但他不是养鱼的,码头那边有什么,他就得用什么,那些鱼……一言难尽。总之吃颗药片对自己好。”
他把药片扔进嘴里,然后用面汤冲服下去。庄续腾耸耸肩,也这样做了。
馄饨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戈工道先溜碗边嗦了点儿汤,然后用勺子捞馄饨,咬开一半,边吹边吃。
他的评价没有问题,索老板的馄饨风味的确不错。汤是清的,馄饨是油亮的,面的韧劲与鱼丸的鲜香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一丝丝回辣来自胡椒,一点点留香则是合成味精的功劳。
“是真的鱼肉,不是合成蛋白质调味肉。”庄续腾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现如今这种肉都不好处理,你能把尘土和煤油的味道都去掉,的确很有本事。”
“你能满意就好。”索老板在围裙上擦干手,同时笑着说道。
另一边,戈工道已经开始大口吃喝,仿佛已经不怕烫了似的。他很快就干掉了一整碗馄饨,没剩下一点汤水。伴随着“呼哈”的声音,他愉快地拍拍肚子,然后指了指庄续腾,对索老板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