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里有打猪草要用的工具,尿素袋子还有镰刀。
但这会仓肯定回不去了,还好这两样东西渔家不缺,李抗洪回家找了两条袋子又翻出一个小锄头一把镰刀来,两人拎着袋子往村后土坡上走。
李雄海记得自己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压根用不着猪圈,就把茅房收拾一下当做猪圈用,每到开春一家抓两个猪娃,养上一年要么卖去乡里的供销社要么就杀了过个好年。
李山屯有杀年猪的习俗,从东北带回来的习俗。
其实从这村名也能听出来,他们这村子跟东北有点关系,祖国大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东北那边乡村名字最喜欢带着屯,这从歌曲中能反应出来:“我滴老家就住在这个屯,我是这个屯里土生土长滴人儿……”
众所周知从明清开始,中原大地好些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家去闯关东某一条生路,李雄海的祖先也是其中一员,但中原人乡情重,解放后李家闯关东那一支便迁了回来。
大包干后,养猪人家更多了,有些人家里茅房小,就在外面圈一块地养两头猪,随便用水泥抹个食槽即可,猪圈里头脏兮兮、臭烘烘,看的李雄海直摇头。
这年头不光人生艰难,猪生也艰难。
两人穿村而过,路上碰到小伙伴牵着头去放牛他们便搭了个伙,李抗洪用绳子把两个袋子绑起来搭在小牛身上,这样省去了他们扛猪草的力气。
放牛的少年比他们小一级,名叫李雄钊,李雄海想起他名字后便偷偷笑,这孩子还有几年好日子可以过,等到了九十年代社会开放了,他的名字就惨了。
李雄钊年纪跟他们一般大,个头还要大一些,看见李雄海对着自己笑他也笑,但笑的不太乐意:“你俩能不能自己去寻猪草?别用我家牛给你们当苦力,这牛受累了长得慢,今年入秋我家开滩涂地就靠这牛了。”
当地把打猪草叫寻猪草,因为他们要干的活其实是寻找野草。
李抗洪不乐意的说道:“你真是小鸡肚肠,这牛有的是力气,扛点猪草还能累着他?”
李雄钊想反驳,李雄海简单的说道:“打完草我请你喝汽水。”
“真的假的?你有钱买汽水?”李雄钊满脸狐疑。
李雄海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李雄钊眨了眨眼睛道:“也是,不过我不喝汽水,给我换两个冰块吧,刚下完雨天又热了,真遭罪。”
李雄海道:“行,请你吃冰块。”
一块冰块让他们之间的友谊得到了锤炼,李雄钊后面话也多了起来:“大海你们现在还要寻猪草呀?我爸说猪草没营养,猪吃了长不快,现在城里有养猪场了,他们都喂猪吃饲料哩。”
李抗洪不服气的说道:“瞎咧咧,老寿星说过,猫吃腥、猪吃青,人没油水长不精,猪就得吃猪草,吃猪草才肯长。”
李雄钊坚持:“你才瞎咧咧,我爸去城里卖鱼的时候都看见了,现在城里都让用饲料喂猪,说这样更营养,猪长得快、膘长的多。”
李抗洪顿时笑了:“你说你这不是胡说吗?城里也养猪呀?”
李雄钊一时语塞,道:“城里、城里有电车,有少年宫,有录像厅,我爸说城里可好了,以后我家也去城里住。”
这种话题太寒酸,李总不插话,掉价。
不过说起来猪饲料确实快开始在农村推广开来了,他忘记猪草是什么时候被淘汰的,反正从上初中开始他就不再怎么干农活,进入九十年代后好像村里养猪的都很少了,家家户户开始围绕海洋赚钱,精力都放到了渔业上。
对于少年们来说,打猪草算是个不错的劳动,起码可以好几个小伙伴聚集在一起去干活,不像割麦子一家一户在一起,少年们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猪草是个很笼统的称呼,只要是猪能吃的绿色植物都是猪草,有的是野草,也有的是野菜。
到了田垄他们又碰上两个拖拉着袋子打猪草的少年,这样队伍顿时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