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地方,九五年之前乃至是九五年之后的一段时间,刑场都是公开的。
在八十年代,更是会昭告天下。
许多工厂,矿场乃至是其他国营单位,都会提前张贴告示,告诉大家什么时候公判大会,会判决哪些人。
要求这些单位组织人前去观看。
普通居民更是看到告示之后,会提前去找一个好位置。
或者连公判大会都不去,直接提前前往刑场,占据一个好地方。
方便观看行刑。
1983年的那场公判大会后的法场,位置最好的,是我。
因为我是‘陪绑’。
是距离被枪毙的那些人,最近的人。
……
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严打,只是越来越多的人被关进来,让我们心情更加沉重。
一开始从重从快从严这个指示还没有彻底下达,连公安特派员都还没有出现。
所以我们这些第一批被抓的人,足足在这班房当中,等了两个多月。
没有我和陈强,瘤子在外面可谓是风生水起,最后进来的时候,还顺带给家里都安排了一下。
我和陈强因为三只鸭子,提前在这班房待了两个来月,瘦了快二十斤。
瘤子和楚江海的先后进来,加之公安特派员带来了从重从快从严的最高指示,属于我们这些人的审判,到来了。
解放卡车一车接着一车的拉走,我们双手被绳子反绑,胸前挂着一大块白色牌子,上面写着我们的罪行和名字。
要被枪毙的人,这块牌子上会画一个红叉。
柳巷镇,清水镇,万宁镇三个地方的人,公审大会都设置在柳巷镇。
名字上画了红叉,要被枪毙的人,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会有一碗鸡蛋面。
或者肉末臊子面。
今天也和我们这些陪绑不同,会单独一个铁皮车,坐在前面,里面有两到四名武警持枪看守。
我们这些陪绑,则是清一色的捆住手脚,站在解放卡车后面的拖斗两边,身后站着一名武警背着枪看着。
车队的造型依次是两辆偏三轮打头,紧随其后是一个排的武警,车上架着机枪。
然后是单独押送死刑犯,被铁皮包裹的车,最后再是我们这些陪绑的解放卡车。
在公判大会的现场,不过八点多钟,已经是人山人海。
等待一小会,估计九十点钟的时候,公判大会主席台上,会有一个人拿着高音喇叭,宣判我们这些人罪名,和判罚。
待到我们这些陪绑被宣读完了后,就是死刑犯的判决。
我被判了四年,陈强四年,瘤子因为公安特派员来了才被抓,比我们两个多了两年。
余下的差不多都是四年到八九年之间,十年以上的很少。
往日够得上十年的人,今天脖子上都挂着一块打了红叉的白牌子。
楚江海离我很远,我被五花大绑,还有两个人压住我被绑了的手臂,我整个人只能半弓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种场景叫万人公审,也叫公判大会。
实际上我们没有被审,直到今天也只是来听个判决。
有碗鸡蛋面臊子面吃的人,比我们提前一步知道结局。
我们这些这场严打第一批进来的人,只有到牌子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刻,才知道今天用不用死。
大会流程结束后,我们被武警提上车,押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