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张玄度,自他记事起,生活就是跟着师父不停地奔波躲藏,很少有在一个地方呆上一年的,这期间就遇到好几次追杀,若不是师父谨慎,每次都早有准备,只怕早已没命了。
只是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被追杀,这个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些无穷尽地追杀不是因为师父,而是因为自己,他年纪虽小,但有些事还是能看懂的。
这个问题,张玄度也曾问过师父几次,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可是师父却一直不说,只说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既然师父守口如瓶,自然有他的苦衷,后来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倒是他体内身中寒毒,每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这些年的日子,师父带着他一边是躲避追杀,一边也是在苦苦寻找一株名叫血皇草的药草,只是这药草太过稀少,这么多年也不过寻得五株而已。
还幸好后来寻到了竹丹阁,而这竹丹阁的老板居然还是师父的故交好友,也只能说世事难料。
秦星寒
带着张玄度在镇上七弯八绕,沿路小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从东门出城,一路直奔城后的大山。
这大山名叫雁啼山,相传很久以前,这山上有两只大雁,其中一只不幸离世后,另一只守候在其身旁,夜夜啼鸣,最终活活饿死,世人感叹这双大雁的忠贞,于是将这大山命名为雁啼山。
大山深处,有一座破败的道观,也不知是何人何时所建,虽然破败,但大体结构还在,稍加改造也能勉强居住。
只是在这深山野林里,这样一座幽深的道观,光看上去就心里发麻,一般人还真不敢在里面停留,更不说久居了。
这般一路急赶,即便是张玄度常年习武,也感到吃不消,秦星寒见他脸露疲态,也就吩咐让他早点休息。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气温虽有回升,但深山里还是夜凉如水,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山野中,寂静而又幽远。
秦星寒独坐在道观前的石台上,将日间的事细细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奇怪,远在云雁关的司马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能精准地找到张玄度,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在江湖风雨这么多年,秦星寒早就不相信任何巧合,那些所谓的巧合,不过都是人为地暗中布局。
云雁关位于大明朝西南,是抵御安缅国的边防重镇,司马空则是这边关重镇的大将军,领军二十三年,手下二十万北野军,曾以五万兵力,破安缅十二万大军,那一战杀出了北野军赫赫凶名,同时也成就了司马空大将军之位。
只是云雁关距此千里之遥,司马空做为边关大将军,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又怎么敢私自擅离职守,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说出自己的名号?
按大明朝律,边关重将没有天子旨意,擅离边关可是要诛九族的。
秦星寒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联想到自己徒儿身上那层身份,只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自己罩过来,让其感到一阵窒息,现在连边军都牵扯进来,外面又会是怎样的风雨了?
想到日间在竹丹阁,若是那司马空有半丝歹意,现在只怕……。
秦星寒越想越怕,后背不由升起一层凉汗,心中也是暗自自责,不由张开右手,眼神望着右手手掌托着的玉件,这正是司马空送给张玄度赔罪的小玩意。
这玉件雕刻的是弥勒像,双颐饱满,双目细长,微启而平视,眉骨突起,与鼻梁相通,双唇紧闭,左手置膝盖上,手心向下,右手举起前伸,掌心向外,五指并拢,示“无畏印”。
玉件由整团玉雕刻而成,不是玉片,而是一个玉疙瘩,整个雕件粗狂质朴,没有过多的线条,色泽晶莹透亮,从雕工上来看,应该是本朝初期的物件,距此至少也有三百年的历史,仅这个时间沉淀,这件玉弥勒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而更奇特的是,这玉自身带着一丝温热,秦星寒试了试,握在手中就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丝温热透入手掌筋脉,在体内筋脉游走,最后归于丹田。
而张玄度身上的寒毒,恰好就是盘踞在其丹田内部的一团冰寒气旋,这气旋用内力都不能化,而且极具侵略性,任何其他真气,只要一进入体内筋脉,这气旋就会迎头出击,以筋脉为战场,不将其击败不罢休。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若强行以真气镇压化解,却必须要以筋脉跟丹田为战场,剧痛难忍还不说,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让筋脉跟丹田俱废,从而变成一个废人。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秦星寒可真不敢下这个狠心,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丹药调治,借血皇草的热毒来中和这寒毒。
而现在这件玉弥勒明显就有点对症下药的意思,虽然那一丝温热极其微弱,不能指望它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总也算是聊胜于无。
一个边关大将军,不远千里,不惜暴露自己身份,而且还当众找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从而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当时真有其他的有心人,会不会看出其中的玄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