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西竹从窗缝间朝外面看去,见到街道上房顶上到处都是火甲军,惊讶道:“年兄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肯让焚教下这么大本钱来抓你。”
年风客微笑道:“不过是拐跑了一个城主的老婆而已,说起抓人,最近逃走的一个奴隶才叫威风,焚教出动了几十名核心弟子都没能抓住他,还让他屡次逃脱,年某好生佩服,有机会定要会会他。”
在场的都不知道那个在逃奴隶近在眼前,心里也觉得他实在胆大包天。
这时外面楼梯上传来腾腾脚步声,年风客知道这些人已经冲了上来,朝三人拱手道:“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打开房间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衡骞知道剩下的人都会被火甲军调查,而自己是最禁不住查的人,转身朝洪西竹和周采妍拱手道:“我去帮年兄一把,咱们后会有趣。”转身跃出窗外,跟在年风客身后。
紧接着身后风声响起,洪西竹居然也跟了上来,叫道:“这种有趣的事情怎能少了我。”
站在窗口的周采妍迷茫不已,这三人行动实在令人费解,跟逃犯一路,岂不是也会被当做逃犯抓起来?
三人落下后正好被火甲军包围起来,年风客见到身边两人跟了下来,不禁心中感动,笑道:“好兄弟,咱们并肩冲出去!”劈手将身边一名火甲军击倒在地,顺手扯过对方长刀,猛喝一声,左右两击将两名士兵连甲带人砍飞出去,巨大的冲击力道撞飞后面十数人,硬是破开了一条道路。
衡骞和洪西竹紧随其后,护住年风客后背,三人势如破竹,眨眼间已经冲破包围,正要朝镇外远遁,蓦然间一名火甲军将士从天而降,朝年风客击出迅猛无伦的一拳。
“来的好!”年风客大喝一声,沉腰坐马,和对方硬拼一记,长刀寸寸断裂,年风客吐血后退,步伐凌乱,居然站也站不稳。
洪西竹只一眼就看出这火甲将领武功强横,见他胸前火甲上刻着一朵蓝色火焰,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扶住年风客,叫道:“是焚教护法军!快跑!”拖着人朝远处逃去。
那火甲军将领如影随形,硕大的身躯紧紧跟在三人身后,衡骞猛然间停下来,一拳朝着身前虚空处击到。
这一拳浑然天成,仿佛无始无终,予人难以拆解的错觉。
那将领神色剧变,因为他瞧出衡骞这一拳虽然击在空出,却正是自己力尽之时的落脚点,等于是送上去给人家打,这一拳更不是自己所能承受,匆忙中运功急停,浑身气血逆行,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衡骞立即抽身后退,眨眼间跟着前面两人消失在官道上。
三人在一处荒废的农舍中停下来,立即着手为年风客疗伤。衡骞的长生诀真气对疗伤具有奇效,只用片晌功夫就将他内伤疗愈了八成,年风客睁开眼睛,赞道:“衡兄的内功闻所未闻,简直是疗伤奇功。”
衡骞微微一笑,起身道:“也是年兄内功精纯正宗,否则不会痊愈的这样快。”
“精纯正宗?”年风客苦笑道:“实则我们道宗的武功正好被神廷视作歪门邪道,为天下人所不齿呢。”
“道宗?”衡骞脑海中仔细回想,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
洪西竹解释道:“千年前大衍尊者传授弟子无数,几乎个个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开创道宗的就是大衍尊者坐下弟子北鲲祖师,主张清静无为,并且从大衍尊者传授的知识中自创数套武功。其实我读过不少道宗典籍,其中很多想法很让我佩服,衡兄说它精纯正宗,哈哈,那是形容的恰到好处。”
年风客微笑道:“洪兄能不带偏见看待道宗,这份见识已让年某肃然起敬。”
衡骞问道:“大衍尊者又是什么人?”
这下两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洪西竹惊讶道:“你的师傅竟然没有告诉过你吗?大衍尊者是千年前惊才艳艳的人物,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通天彻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座下三千名弟子,每名弟子学的学问都不一样,有的学琴棋画,有的学治国策略,有人学高深武功,有人学格物致知,甚至有人学怎样种田,自从大衍尊者出世以来,咱们人类几乎足足进步了数千年,早年在中州大地上肆虐的怪物野兽,魔道异种全部都被驱赶到南北蛮荒之地。更令人惊奇的是三千弟子其中大半都开宗立派,将大衍尊者所授知识发扬光大,那可真是咱们繁荣昌盛的鼎盛时期。
“再后来大衍尊者的三千弟子中有两人脱颖而出,其中一人洒脱仁义,专志武道,曾在西灵山收服一只青鸾,人称青鸾武圣。另一人霸道果断,以天下苍生入武,自创‘龙皇功’,冠绝天下,更是创下神廷势力,从此凌驾七大门派之上,因其曾在东海仙山收服一只金蛟,所以被后人称为金蛟武圣,据说现在金蛟还被养在‘龙皇城’后山中,也不知是真是假。”
洪西竹说完意犹未尽,摇头赞道:“这二人都是神人之姿,青鸾武圣毕生追寻天道,探索人世以外的东西。金蛟武圣着眼当下,铸就万世辉煌,很难说孰优孰劣。”
说完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衡骞望着窗外天空道:“万世基业,终归有消亡的时候,唯有探索人类究竟,破迷开悟,才是人存在的意义。”
年风客赞道:“衡兄若是跟觉宗的人聊聊,肯定会大有收获。”
看衡骞一脸不解的样子,年风客无奈道:“还是让洪兄来解释好了。”
洪西竹噗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道:“这七派三宗的三宗,除道宗之外,尚有觉宗和仁宗。觉宗主张探究生命本源,世间真相,仁宗则心怀天下,致力于造福百姓。大衍尊者在世的时候,这三宗简直强盛到了几点,连七大门派都要恭恭敬敬,后来神廷出现,三宗被金蛟武圣认为是偏门邪道,给打压没落了,唉,那时如果大衍尊者在世,三宗也不会沦落到现如今这等无人问津的境地。”
年风客冷笑一声道:“即便尊者在世,恐怕三宗也是迟早被屠戮的结果,金蛟武圣只允许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别的想法就是歪门邪道。”
他言语中对神廷似乎十分不满,却又没有直接说出来。衡骞暗想这三宗跟自己前世的儒释道三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说道:“只看道宗能教出年兄这样的高手,便知其底蕴深厚,总有一天它会重放异彩。”
“高手?”年风客苦笑摇头道:“衡兄年纪轻轻已经是地境,那才是不出世的天才,要知道当今神廷十皇子拥有天底下最上等的练武条件,那也不过才地境入门,假以时日,衡兄成就不可限量。”
洪西竹摇头叹道:“我本来也是惊雷堡小辈里的高手,跟衡兄一比,嘿嘿……”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显然追兵将至,年风客起身道:“两位都是豪爽汉子,可恨年某有要事在身,不能彻夜长谈。今日恩情年某铭记在心,两位兄弟将来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年某必定全力以赴。”
说罢躬身一拜,两人连忙还礼道:“年兄客气。”
“后会有期!”年风客行止果断,抱拳之后便转身离去,两人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中,洪西竹叹道:“要是咱们三人能结伴去游山玩水,那该多好。”转身看着衡骞道:“衡兄有什么打算?仍要去追千手大盗吗?”
衡骞想起被老头骗走的玉凝肤,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当然,这老东西以骗取旁人同情心行骗,着实可恨,我非要让他知道骗人的下场。”
洪西竹拍手道:“正合我意,咱们这便往铁干城去吧,若是抓住了他,怎么着也要狠狠敲上一笔。”
两人立即赶往铁干城,衡骞只怕被人认出来,特意买了一身和洪西竹类似的名贵儒衫换上,头上的方巾也换成了嵌着珠宝的帽子,紧紧扣在脖间,防止掉落。这身打扮在人群中实在普通不过。两人铁干城外,只见九个城门全部洞开,进出城的每个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衡骞心中暗沉,只怕这次轻易混不进城去。
洪西竹叹道:“为了抓捕一个奴隶,啧啧,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焚教愿意下这么大功夫,哈哈,肯定是那个奴隶惹恼了他们,可见到现在为止他们仍旧没有抓到人,这次焚教脸丢大喽。”
衡骞道:“你们惊雷堡也是七大门派之一,怎么听洪兄口气好像对焚教有偏见。”
洪西竹哼道:“焚教这些个人自诩甚高,仗着和神廷关系好,不将其他门派放在眼中,有什么好处次次抢先,我们惊雷堡向来见不得这些趾高气扬的人,只不过我们不跟他计较罢了,这次进城后让我好好闹他一场。”
衡骞愕然道:“这么一来,岂不是给惊雷堡惹上了麻烦?”
“麻烦?”洪西竹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阴阳怪气道:“堡里现在正内斗的厉害,哪还管的上外面的麻烦,我偏要惹点事情,看看那个无能无知的女人到底怎么应对……咱们先进去再说。”
此时两人已经排到城门口,把门的火甲军看了看两人,喝道:“把帽子都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