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的并不快,所有士兵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在东城墙就看到城东远处的饥民和一些相似土匪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粗略的估算起码有两三万人,这个数字,足以证明了木刺的行动,是从东向京城方向一路烧杀抢掠推进而来,也就是从岭安国边缘向中心推进,攻占了沿途的县城获得更多的饥民,并且收买沿途的山匪强盗,加入他们的反叛大军中。
此时在木刺反军最前方,是数量占比最多的饥民,粗烂麻布衣、黑灰的色调成为了他们特有的‘军装,’在庞大数目众多的饥民身后,是古里古怪着装奇葩的一批人,十个人之中有九个是赤膊上阵,貌似比饥民还穷,连衣服都穿不起,可他们手里或是大刀或的长枪,还有几个用着巨大的板斧,面色狰狞如饿狼猛虎。人群的最后方,在望远镜的画面里是最有特色的,左边是一群穿着官服的官员,此时的他们并不想出镜,甚至没有上马,躲在马匹后面,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这些官员就是策应或协助木刺的贪官污吏,而右边是一群菇凉,数量还不少,每个人都有一把锋利的武器,或短刀或长剑或是九节鞭,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沿山县城的方向指指点点,在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几个像山贼土匪模样的人,从这些菇凉那里得到什么指令,向着饥民方向打马而来。
见状,城东的守城将领看着敌方人数超出预想的太多,而且好像要有所行动,立刻指挥城墙上的士兵玩起了疑兵之计,数百面旗帜齐刷刷的竖起,同时大鼓敲的隆隆震天,配合着号角声,让这片天地宛如龙争虎斗。
这样的做法确实起到了作用,饥民大军看到城墙上的动静,再听到由城内的村民和城墙上士兵的齐声呐喊“吼!吼!吼!......”,饥民大军的脚步停下了,抬头看着沿山县那一片不算巍峨的城墙,却被几百面旗帜渲染的如一道天堑,加上那雄壮的呐喊配合着阵阵鼓声,让整个沿山县都仿佛被天兵神将所庇护着。
饥民停止了没多久,很快身后像土匪山贼的那些人,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大声骂喊着“县城里有金银!有粮!有水!谁走的快,谁就能抢到!走慢的,抢不到东西,老子一刀劈了他!”,一边骂喊一边继续驱赶那些平民老百姓向沿山踏步而来,很快脚步便逼近了沿山守军弓箭手的射程,一排齐刷刷的箭矢,随着将领的一声呐喊,划过清晨的阳光飞到反军身前,土地的干裂没能阻止锋利的箭头深入泥土中,反军身前不足十米的地面,几乎算是一条直线上,齐齐的插着刚刚从城头上射来警示之箭。
反军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而且这次那些身在后方的土匪山贼们无论怎么驱赶,前面的饥民都是无动于衷,渐渐的土匪山贼们失去了耐心,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开始砍杀饥民,一声声惨嚎在饥民大军里传开,为了躲避土匪山贼的残害,饥民们开始四处逃窜,前有狼后有虎只能往两边跑,没跑几步,更多的土匪山贼拦住了饥民的去路,反军的阵营里出现了各种骚乱。
不过,骚乱并没持续多久,自反军北面两批快马疾驰而来,像是探马一样将他们的发现,反馈给了反军后方。片刻,饥民被往北面驱赶了过去,东面城头上士兵,想跟随那些反军向北面移动,但他们便被自己的头领给呵斥住了,“军令如山,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黑压压的饥民被土匪山贼如牲口般驱赶着向北挺近,很多饥民手里根本没有武器,顶多是有跟粗些的木棍,说那是武器,还不如说是拐棍,很多年纪大的饥民就靠着手里的木棍杵在地面上支撑他们疲劳的身子,艰难的前行。
饥民之中有妇女、有孩子,但数量不多,貌似被很多青壮的饥民包围了起来,方涥看到这些,意识到了饥民还有点良知,懂得保护妇人和孩子。‘有良知,那就还有救!’方涥在心里盘算着,注视着城外慢慢聚拢到北城门的饥民。
从东城门到北城门,饥民们都是与城墙保持两百多米的距离,半个时辰后,终于在北城门集结,这次,并非饥民在,土匪山贼把饥民围了一圈,一声声喝骂从土匪山贼嘴里不断传出。
过了半晌也没有人进攻,太阳越爬越高,这温度也越来越热,一些饥民扛不住高温,没吃没喝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选择在原地坐下休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这片天地的空气比较稀薄,好多人都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反军的指挥者,赶到北城门看到真如探马所言的一样,北城墙上只有一人,这样的情况,更像是个坑,对没错!一定是陷阱,木刺的一群女人在反军后方激烈的讨论着,时不时还要询问一下那些贪官的意见,这样的情况谁也没遇到过,那些贪官能有什么建议?
一时间没有行动,饥民们几乎都躺在地上了,那些土匪山贼们也骂累了,木刺的一批小娘们正在纠结是不是先派饥民攻上一番的时候,几万反军都听到城墙那人的喊话:“你们!我不管是无辜的,还是故意的!你们!现在站的地方是我的田!你们!要攻的城是我的城!记住了这里是沿山,是本少爷的地盘!有种的一个都别走,看我不把你们都弄死当肥料,老子就跟你们的姓!”一手拿着扩音喇叭喊话,一手握着一面风家军的旗帜,方涥看清楚了反军的指挥者所在的方向,放下扩音喇叭,插稳旗帜之后,拿出一个加强版的火箭筒,瞄准了木刺一群小娘们的位置,“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说完,便按下了发射键。
瞬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拖着其尾部的白烟,朝着反军指挥的地方便快速飞了过去。看着那个东西飞了过来,反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连躲开的意识都没有,“轰!”一声惊天巨响,在反军后方响起!
一时间那一片天空仿佛都变成了黑红色,干裂的土地传递着远处爆炸带来的颤抖,此时不仅饥民被吓的匍匐在地,连那些山匪强盗也都趴窝了,什么大刀什么板斧,都被丢了很远。
“怎么样?来自木辰国的木刺傻叉们!你们的孤暮辞头领在不在!老子要找她聊聊,你们这几万人踩了我地,要么他留下人头,要么你们留下人头!”方涥的喊话,把那些饥民弄清醒了,原来城头上的狠人不是要找他们,于是那些饥民们好像演技爆表一样,纷纷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孤者的头领孤暮辞!在岭安国造反不成,去木辰国屠杀了几个村子,然后装好人收养了一些女娃娃为你卖命,还起名叫木刺!如今又来祸害生你养你的岭安国百姓!木刺的人是傻!给屠杀全村的人卖命!可我们岭安国的人不傻!地上的岭安国人,你们就这么安心给那样奸佞小人卖命吗?说!你们自己是傻还是不傻?!”
方涥喊话之前,就猜到了孤暮辞不一定在这条道上,按照岭安国地形来分析,从边境向京城进发的反军道路,最少有五条路线,孤暮辞在这条路线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在或者不在,对于方涥来说,都要收了这条路线的反军队伍,最坏的打算,就是叫上老头,出城把非农民装扮的人,全杀了。
当然眼前的局势一片大好,可以说是百分百按照方涥之前推演的剧本来发展,反军的队伍后方,迟迟没有人出来搭话,方涥有点急了,迟者生变,眼下饥民已经被方涥连吓带哄的稳住了,如果反军后方的人,坚持要鱼死网破,那么局面只能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看到场面上没有进展,方涥开始另一套方案,跳下城墙的垛口,站到了那六根管子武器后方,拉开了保险,对着饥民身前的地面,一条线的扫射了过去!
瞬间饥民吓的纷纷向后退,巨大枪机声占据着这片天空,子弹打到干裂的泥土上,溅起的灰尘非常大,那声势不比刚才的爆炸小,方涥看着饥民后退,慢慢的把火力朝中间一个点打,意思很简单,让前面的饥民滚到一边去。
反军中间的饥民们被咄咄逼人的怪异武器像咬着尾巴了一样,一退再退,退着退着看到两边一点事都没有,终于明白了,只要往两边跑就好!于是一场连锁反应上演了,在中间的饥民推动下,所有饥民开始朝两边退散!
那些土匪山贼还不信邪,更不相信地球的科学,有四个手持武器的站了出来,要以身尝试子弹的威力,人家站出来是想告诉那些饥民,地面被打的尘土飞扬,打在人上绝对没事!可惜,出来的人没两秒钟,便再也看不出曾经是个人。
血肉四溅的场景,让人倍感呕吐,以那四个人为中心,方圆十米的范围散落着他们的血肉,这一下震惊了所有人,没人敢上前来阻挡子弹的前进步伐,见此,方涥也停止了射击,又站到城墙的垛口上,拿着扩音器继续喊话:“怎么了?木刺的人都死光了?我再清楚的告诉你们一遍!屠杀你们村子的人,就是你们的头领,她的名字叫孤暮辞!在岭安国造反失败,逃到了你们木辰国,先屠杀了你们的村子,留下你们这些女娃,然后她摇身一变成了你们的恩公,收养了你们,教你们武功,让你们误以为是岭安国皇帝杀了你们全村的人!她欺骗了你们!是她!就是她杀了你们的家人,你们爹娘!你们全村的人,都是她杀的!”
喊了片刻,终于有两个灰头土脸的女人骑着马走向了北城墙,离的很远便朝着方涥喊话,可惜太远了,实在听不清,“你们俩,走近点,老子不打你们!叫你们身后的别乱走动,否则被老子死了不要喊冤!”方涥再次拿着喇叭喊了一段话,喊完话,还特意远离那六根管子的武器,示意他此时没有武器。
两个女人,可能也是听出了一些端倪,打马又靠近了些城墙,“你刚才所说,有何证据?”
“证据?我也不怕什么,就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去京城就是死路一条,京城此时少说也有百万大军在等你们前去,如果你们想要证据,就在此地多活两天,过几日京城的消息便会传到这里,你们的头领是忠是奸,你们自己决定!”方涥没用扩音器,只是扯着嗓子在喊着,但因为内功之气浑厚,音量也并不小。
城下两个女人听到后,“不可能,我们行动一向谨慎,京城怎么可能得到消息,哼!别说百万大军,恐怕再过几日,岭安国京城就不复存在了!”
“哈哈!你们行事谨慎?前几天又来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被我擒住了,你们的行动谨慎吗?我告诉你,其他县城我不敢保证,但从沿山出发到京城,快马仅需一日,你说京城此时什么模样?”方涥也不急,既然能谈话解决,那就慢慢谈,他有的是时间。
“你?不可能!紫夏紫冬姐妹心意相通,我们七八个人都不是她们姐妹的对手,你那武器威力是大,但也太笨重了点,就凭你那武器,紫夏紫冬即使不敌,也会顺利逃走,怎么可能被你留下来?”城下两个女人很不相信方涥会武功,而且更不相信紫夏紫冬已经被擒。
“如果我若说,想杀你们木刺的人,昨晚我便可以出城杀光了你们,你们根本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你们俩不会信的吧?”方涥说着,看向远处一个山匪强盗模样的人,正拿着武器要挟饥民,便拿着喇叭大声喊话:“他特么就一个人,就拿着一根烧火棍就能吓的你们几百人甚至成千上万人退缩,你们胆子有那么小吗?一人上去给他一拳,我就不信了,他们那几个人,能打的过你们几万人!”
那些饥民起初还是不敢反抗,可有一个年轻点的人,按照方涥的话去做了,跑过去跳到半空,一拳顺势而发,正中那个土匪山贼的鼻梁骨,就那么一拳便打倒在地,有了成功的榜样,后面的村民纷纷开始了行动,他们看懂了那些有武器的人,也并非自己敌不过,于是饥民开始于土匪山贼们混战了起来。
场面有点乱,城下两个女人刚想打马回去喝止,可已经走不动了,就在她们转身看身后的时候,方涥已经从城头上下来了,而且一脚猛踹墙头,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冲向两个女人,一左一右,两个手刀砍向了她们的脖颈底部。
知道了两个女人会武功,方涥也没温柔对待,走回城下,像扔沙包一样,把两个女人扔到城墙上,拿着扩音喇叭,又开始喊话,“木刺的人,还有没有,没有的话,对话就此结束!”
城下饥民们终于爆发了埋藏在心底怒气,狠狠朝那些一路驱赶他们的贼匪出手,方涥的喊话根本不会影响他们,反而还激发了他们的斗志,打起贼匪的拳头,用力更加狠了几分,见状,方涥用对讲器呼叫了老头来此,把两个新送货上门的木刺成员收押起来,他还要深入反军去看看,木刺的人,难道被那一炮给轰没了?
老头到了城头,方涥简单说了两声,便再次飞下城头,轻轻松松的穿过了饥民与贼匪的混战圈,在反军后方,也没几个人在,刚才爆炸的威力很大,远一点的被震晕了过去,近一点浑身上下都是焦黑,最有意思的是爆炸不远处,有三个穿着县令官府的人在爬着,方涥上前查看了一番,不是查看受了什么伤,而是看看手脚上有没有被捆绑的痕迹,结果查看了三人之后,发现手脚上都没有被捆绑过的印痕,而三个人朝着方涥伸出了援救的手,“你们是反军的人,是同伙,并非被挟持而来,现在的命运只有一个,我会把你们的人头和身体分开送到京城,不用你们解释有多冤屈,老子也是一个县令!而且比你们管的地方要小要穷,但老子没怕死更没屈服!自觉点!把眼睛都闭上吧!”方涥说完,走到三个人身边,抬脚朝着他们的脖颈便猛劲踏了下去,三脚之后,三个人都没了生命迹象。这样的杀人算是残忍,但对于这个狗官,方涥能保持冷静就已经不错了,至于这样杀他们,也是因为方涥没别的招式。当然,要不是上次杀武装分子杀到要吐,此时的方涥还不会睁着眼睛杀人。
查看了一圈,看看地上活着的没一个是女人,死了的到是不少,十一具女尸,还有一些残肢碎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木刺小娘们被炸死的场面很血腥,如果她们不死,那么前面的饥民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她们人多,没那么容易被方涥一人说服,最后的结果还是要打,与其之后打,不如方涥先下手灭个七七八八,如果还有喘气的,那就谈,没有喘气的,那他就想办法扇动饥民对抗贼匪,这些是方涥之前经过十几次推演得出来的计划。
如今计划顺利进行着,方涥回头看了一眼城墙,老头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上面,身后还有很多百姓,士兵是被严管着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而那些百姓则没有人管束,之前方涥一人在城墙上,他们不敢上来打搅,但此时城墙上就一个老头子,他们便上来看看城外的情况,尤其是他们听到城外乱糟糟的喊打喊杀的声音,老头也是被这持续不断打斗声,扰了安宁,心里还是担心方涥,所以把那两个女人关到方涥的密室囚牢后,便赶回了城墙上,当然,老头在赶回来之前,在后院还遇到容蓉、秋月和白亦,三个女人纷纷要求老头一定要保护好方涥的安全,老头很郁闷,看了一眼三个丫头,没回话便来到了城墙上。
方涥见到老头的样子,就是一副手痒想杀几个贼匪的架势,于是便用对讲机说道:“老头,想杀人呢,给你个机会,但我们只负责被饥民放跑的,饥民在打的人,有生命之危的饥民你可以出手解救,但不能帮忙杀,被饥民放跑贼匪,你随便杀!”
方涥话音刚落,老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城头上,和方涥的位置正好处于反军的一左一右,想跑的贼匪,根本没有退路,要么送菜带老头那边,要么送菜到方涥这边,战事就这样戏剧化的演完了,到最后老头总共杀了三十七名逃跑的,出手救了一百多差点被杀的饥民,方涥的成绩比老头差,毕竟老头的身后就是山林方向,很多贼匪想跑进山林里躲藏,至于方涥这边,前前后后跑来了十三个,方涥杀这十三个贼匪之前,都很客气的问一声:“嘿!是不是迷路了?”只是这问话不需要回答,贼匪也没机会回答就一命呜呼了,对于像老头那样参合进去救饥民,方涥的手段就有点儿戏了,地面上干燥的土块很多,被这些人踩过之后,原本就是干裂的土地,大多变成粉末或者土块,方涥就地取材,捡起土块就朝那些马上要村民性命的贼匪扔过去,一打一个准,因为土块松散,打到贼匪身上便化成了粉末,只是延缓贼匪的动作,在厮杀的过程中,稍微的迟缓足够改变命运的了,饥民也不是傻子,看到贼匪被人丢了土块,上手就直中贼匪要害,局势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
哄乱的战场,慢慢的平息了下去,最后几个贼匪根本没有跪地求饶的机会,每个饥民都恨之入骨,求饶?赶紧去下辈子,努力做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