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人才啊,抄作业的相似率百分之百,没投胎成复印机真是屈才。”一直沉默的耀耀终于板着脸冷然开口,面部肌肉上蹿下跳,憋笑憋得非常辛苦。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我要是再敢抄作业,保证写我自己的名字!”
为了把忏悔装点得真诚,何翼凡的嗓门不觉间高了八度,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闻言,看活宝一样笑起来。耀耀顿时语塞,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这次比较有杀伤力,何翼凡乖乖闭嘴,还不忘敬个礼。
“老师,我也错了。”出于尊重,伊莫别开脸,但藏无可藏的带笑话音出卖了她。“下次他要是再敢抄作业,我一定监督他写自己的名字。”
耀耀的脸色红白迭换,那叫一个精彩,酝酿了半天才憋出句话来:“你们,给我停——课——整——顿!”转眼瞥见负责校园保洁的刘姨正把办公室昨天的垃圾往外提,忽然灵光一闪,摆出电视上诸葛亮得了锦囊妙计的神秘架势,看得伊莫想往他手里塞把羽扇。耀耀一扬手,说,“多说无益,解释多余。你们就去帮刘姨清洁清洁卫生吧,亲身体察下什么叫生活不易,我看你们还敢不敢吃饱了撑的抄作业。小破孩儿毛还没长齐呢,还敢在我面前得瑟。虚心求教哈,一切服从刘姨的调度指挥!”
刘姨听见有人叫她名字,以为漏了什么东西,一头雾水地朝这边探头。何翼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苦着脸求情:“好老师,您这才叫屈才。”
耀耀哼一声,把旋转椅转回办公桌,“要不去我老家挑大粪?”
何翼凡连忙摇手赔笑,“您已经够对我青眼有加了,还是把这个宝贵的锻炼机会留给更优秀的人吧。”
伊莫更乐了,走到门口,给刘姨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话没说几句,广播里《千与千寻》的钢琴曲响起,一位年轻女老师跟着悦耳的琴音哼唱起来,抱着教案和水杯走出办公室,留给伊莫一袭袅娜的背影和浓郁的香水味。伊莫舌头都没打下闪,反正都被停课了,谁怕谁啊。
何翼凡终究意难平,嘴里念念叨叨。伊莫正要跟着他出门,忽然听到身后的谈话:“老张啊,你们班自从摊上个齐东玥,整个就跟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似的,把其他学生都传染得不正常了。”
伊莫回头,心情复杂。教师工位上都被乱七八糟的和盆景遮挡着,分辨不清声音的来处。
齐东玥随性怎么了?我们做自己又有什么不妥?睥睨天下是气性高傲,而不是上帝视角。
“我班上没有不正常的学生,”伊莫回过神,耀耀沙哑的嗓音不失坚定。“只有可爱的孩子。”
伊莫轻轻咬唇,第一次觉得耀耀的港式浪奔头怎么可以那么帅。脊梁骨被人戳了戳,伊莫登时一激灵。何翼凡倚栏抱胸,嘴角翘到最大幅度。
“愣着干嘛,走啊。”
何翼凡拖着把大笤帚,面对着蜿蜒的香樟树小道呆立了会儿,举起手上的家伙开始乱舞。刘姨之前好不容易扫干净的一段路,被他三扇两扇又把落叶给扇回去了。
刘姨无奈地笑笑,特意倒回来夺过他的笤帚给他演示。“给你一把扫把你也不会扫地,给我一支笔我也不会写字。”
伊莫在另一条小道上正把扫好的落叶往树根上堆,听见这话,哈哈大笑,直对刘姨竖大拇指:“刘姨,精辟!”
刘姨害羞地摆摆手:“你们现在的学生啊,干啥啥不行,所以要珍惜机会好好念,别有事没事抄人家作业。”
伊莫哂笑:“伙计,听见了吗?”
何翼凡挤着苦瓜脸,终于学会了笤帚的正确使用方法。“刘姨您有所不知,我就是因为写字太顺溜了,才酿此大祸。”
“别给我扯这些绉绉的,干活!”
“……哦。”
伊莫和何翼凡赶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课间回来了。前脚刚进教室,班上的一些男生便开始善意地拿何翼凡寻开心。但凡他所过之处,男生们都大喊着“瓜娃子辛苦了!”一边煞有介事地给他鞠躬敬礼。
何翼凡抡起拳头,气势汹汹地龇牙咧嘴:“光知道问好,酒呢!”
你个二货。徐缓明明都抖过他的料了,说是三杯倒,还非得打肿脸充胖子,装得千杯不醉。
伊莫舞扫把舞得腰酸背痛,慢条斯理走到倒数第二排,经过徐缓桌边,男孩忍着笑吐出一句“劳动光荣。”
伊莫顺手抄起朴之予桌上的素描画册,照着徐缓脑袋就是一拍。男孩闪身避开,朝伊莫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妞,下次有成色不错的语作业,记得也借我p下。”朴之予眨巴着更加“天真无邪”的双眼,看热闹不嫌事大。
伊莫翻白眼:“滚滚滚!一群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