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临琛放下手,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沐璃韵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情绪不明地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哥哥和妈妈都是谨慎的人,以妈妈的实力,轻易也出不了什么事。但她就是会忍不住担心。
沐璃韵对父亲的印象很浅,浅到几乎没有,毕竟那会儿她还太小,不过两三岁,她对父亲的所有印象都来源于母亲口中。没有相处的记忆所以没有很深的执念,可她哥哥不一样。那会儿哥哥算不得大,但也是记事了的,他记忆力好,出事后又反复回忆父亲,经年累月就成了执念。
母亲口中的父亲,是七侠主力之一,偶尔会提及倚龙城,她也跟牧临琛私下调查过,知道父亲还是潮汐牧族人,可母亲对这事总是含糊其辞,再加上从小到大没有去过牧族见过牧族人,也就明白,大概是关系不好了,毕竟听闻潮汐牧族族规是最最森严的。
但愿牧族人不会为难人吧。
月吟昔又做梦了,或者说陷入了回忆。
整个回忆都是可怕的寂静,一个漩涡状的白色光幕悬在半空,手执法杖的男人背对光幕,他法杖上蓝色的光晕在源源不断地往光幕里输送,人却几乎隐藏在光幕刺眼的光芒中。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人单膝跪在旁边,嘴角溢着血,手上的弯刀一把支在地上,一把挡在身前。不远处好像还有几个隐隐绰绰并不清晰的人影。
月吟昔看不清远处的人,看不清光幕下那个男人的脸,但可以清晰地看见黑衣男人张着嘴好似声嘶力竭呐喊的样子。可当她想仔细去读男人的口型时,视线却开始模糊,本来看着清晰的场景又变成了黑色的迷雾,其中还有一道白色光晕在逼近。
视觉被剥夺后,身体的感觉就恢复了,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飘在空中,背后有一双手在温柔地推自己往前。
她拼了命的想转身,挣扎中一滴温热的泪落到手臂上,然后周围的一切都碎片似的往下落,寂静无声的世界也随之破碎,被隔绝的声音一股脑涌进。
“初浅快!带吟昔走啊!”
“走啊!至少你和吟昔要活下去!”
“你们谁也别想走!”
“不要!住手啊!”
“你看清楚你攻击的是谁!那是你的妹妹!你的外甥女啊!”
“阿寒!”
“初浅,带吟昔走!”
“不要,你快住手!”
“吟昔,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是个懦弱的人,但你要坚强,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不……不要……不要!”月吟昔猛地睁眼,胸口不断起伏,不知道哪里来的水从眼角坠下,月吟昔呆呆伸手,触及满脸泪痕。
“吟昔,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要紧吗?没事吧?”感受到月吟昔心绪猛烈起伏的碎玦急切出声询问。
“不,不是噩梦,”月吟昔坐起来,缓慢地擦着泪痕,天色仍是暗的,月亮还占着半角天空,在泪水的模糊下竟像回到了梦中,“在月家,碎玦,我听见了,是月家人,是我母亲的亲人杀害了我父母。”
“吟昔……”
“碎玦,我记得牧临琛的父亲是叫牧寒。”月吟昔放下手,看着满手的湿润,突然问道。
“嗯,对,”碎玦点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怎么发起共情?我要找牧临琛。”
“你……我可以试试联系那只沂古忘川。”
“好,你试试,我……”
“吟昔,起了吗?”门外传来月茗煴的声音,音量控制得很好,是属于醒了听得见睡着没反应,可以说相当贴心温柔。
月吟昔停住,看向门外。
月茗煴这次是去奚族议事,准确说是去奚族传达消息,也是月初泓存了历练小辈的意思。这次出来所有的计划都提前订好了,要在次日午时前回到月家,虽然遇到吟昔后时间上宽裕了一点,但仍旧要早些出发赶路。
只是……
月茗煴没有听见回声,纠结着放下了手。昨天遇见她们之后,吟昔的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月茗煴是半点都舍不得让自己的小妹妹人难受还要被迫早起。
“二姐姐,那么小心干嘛。”月茗焰嘟着嘴,很是不乐意。
“小声点,吟昔昨天脸色就不太好,本来应该让她多睡一会儿的。”月茗煴很是无奈地看了月茗焰一眼,“算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我们等会儿脚程再快些就好了。”
“二姐姐!难道还要我们十几号人等她一个人吗,哪里就那么娇……”月茗焰的‘娇贵’二字没有说完,因为她口中娇贵的月吟昔打开了门,笑盈盈地站在门后面,问月茗煴是不是要出发了,她已经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