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烧没了,啥都没剩下。”事隔多年,可现在谈起来的时候,苏季礼依旧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画面。
那时候医院里房还全是土墙上盖的秸杆那种草屋子。
禁不起烧的。
一起火就很快烧穿了房顶。
又是半夜的时候突然起的火。
她听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大火已经将几间屋全笼罩了。
人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灼热。
她想冲进去找他,被两个医生拉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的心里头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她以为他死了,哭得晕了过去,被人送回了宿舍。
她第二天没上班,在床上躺了一天,眼睛都哭肿了。跟她住在一起的医生下班回来后,一脸惊喜地告诉她,他昨天晚上不在档案室值班,请假去乡下亲戚家了,今天还在医院看到他了。
她欣喜若狂,光着脚就往外跑,想告诉他,她喜欢他,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
她看到他站在楼道里跟人说话。
听到那个人恭喜他,打趣他问他结婚的时候要摆几桌,请不请全院的人去喝喜酒。
他说,要看女方家的意思。
原来,他请假去乡下,是提亲的。
“全烧没了么?”陆满月失落无比地望着苏季礼,随意扯了个借口遮掩了一下自己打探这事的原因,“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不在旁边,她说我生下来脑袋是方的,我不信,她就说让我哪天碰到接生的医生问问。”
苏季礼偏着头想了想,突然拍着大腿道:“咱们医院的医生来来去去的,十几年前的医生,就只剩下我和李医生还一直没调动过工作。你生那天我不在,不过李青林医生是在的,他那会儿还是主管全院的院长。”
说着说着,苏季礼的声音又小了许多。
她刚想起来,李青林前些天又被革委会抓走了。
好多人都说,这一次,他只怕是有去无回,凶多吉少了。
“也不是啥重要的事,问不问都一样。方脑壳也好,尖脑壳也好,这世界上的事,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的。人啊,年轻的时候总想较个真,到了我这把年纪才知道,有时候糊涂点也没什么不好。”
档案烧没了,当年的医生只剩下李医生可能是知情人。
而且,他当时是院长,肯定比旁人知道得更多。
陆满月要查当年的事,找他是最快最直接的。
王婷婷被林清悦欺负狠了,想要自保就得反抗,同时她更想绞尽脑汁的把李医生救出来。
原本,这是别人的事,陆满月能给王婷婷出个主意拉她一把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现在看来,她必须要跟王婷婷联手先把李医生救出火坑,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小月月,小月月?人呢?”杨和平带着哭腔的喊声突然自侧后方的住院部响起,“小月月不见了,谁看到小月月了?她说去改个小手的,茅房里不见人,院子里没有,啊啊啊,小月月不见了……”
“我再去找找,如果再找不着人,我就要去报公安了。”祝艳的声音也透着慌乱。
“呜呜,要不然,去找打扫的阿姨借个笆笆儿,去茅坑里扒一扒,看是不是掉屎坑里了?”杨和平边哭边抽噎着说。
陆满月十分心塞。
她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掉屎坑里,哪怕脚下打滑摔跤了,也顶多像李芬之前那样卡在坑口里等人来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