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晶晶在南市的房子,两室一厅,在郊区。
尹慧下了飞机,已经六点多,天都黑了,如果再折腾过去,又得四五个小时。
陈晶晶:“你去车站坐一趟大巴车,再倒一辆车,大概晚上十点就到了。”
尹慧:“今天有点晚了,明天一早再坐车过去,过去肯定还要收拾一下。”
陈晶晶:“那也对,你今晚就附近找个住的地方,我一会儿发房门密码给你,你明天直接去住。”
尹慧:“行。”
陈晶晶:“那你找个地方住下,记得吃点饭。”
尹慧从机场打车去了市里,随便找了个面馆吃了点饭,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多了。
她现在除了吃饭和住宿必须说话之外,尽量避免与人攀谈,因为她很怕,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那件事:“我给你说,这个酒店是“鬼宅”,之前啊,在这里死过一个人,是一个男人或者是一个女人,总之是死了个人,丢在衣柜里,可尸体却自己从衣柜里跑了出来,钻进了床底……”
如果再听到这些,尹慧真的会发疯。
她到了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冲了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不着是常态,只是一直睡不着眼睛真的很疼。
她又想起小时候和邻居哥哥一起上学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抢夺之战,那就是邻居哥哥有一个很好玩儿的小火车,比尹慧的青蛙还好玩。
可是他当个宝贝似的,喜欢的不行,谁都不给碰。
尹慧想摸一下,也不给,尹慧因为太想要就去抢,两个人就在路口打了起来,可尹慧力气很小,根本打不过一个男生,后来也是邻居哥哥让了她几下,才被尹慧抢了过去。
尹慧一直不知道的是,其实只是因为邻居哥哥让了她,而不是她真的劲儿很大。
那时候班里的同学最喜欢玩儿扳手腕,尹慧就没赢过,因为她力气太小,大家都评价尹慧:“尹慧看起来张牙舞爪很厉害,其实是个纸老虎,她扳手腕很弱,但是躲猫猫很厉害,她总是能找到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一阵凉飕飕的风打在脸上,尹慧打了个趔趄,想起忘记关窗户,起身关窗户的时候,尹慧瞥见楼下似乎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似曾相识。
她揉了揉眼睛,人影不见了。
尹慧感觉后背发凉,又开始了吗?
她检查了门,已经反锁。
尹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可压根睡不着。
她的脑海里又想起很多事,一些回忆就像蚂蚁一样,在脑海里面到处跑。
她想起以前在画室画画的时候,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谈恋爱,躲在画室里……她刚好回教室拿,隔着门板听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那时候她庆幸自己没有推开教室的门。
还有她小学的时候,路边有条小河,有一天她听见河里有轻微的“呜呜”声,仔细看去,发现一条小黑狗,它脑袋栽进了水里,只漏出一个屁股,虚弱地呻吟。
尹慧想都没想就救起了小黑狗,可由于在水里跑了太久,终究是活不了,何况那时候的县城还没有流行宠物店,根本没地方救治,尹慧眼睁睁看着小黑狗在他的面前一命呜呼。
那天回家的路上,尹慧哭得很无助。
第一次感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失去意识,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很无助,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关键是,那条小黑狗,它还那么可爱。
后来,爸爸从外面回来,带回一只小黄狗,它是一只爸爸捡到的狗狗,它的脑袋上有一撮毛没了,但是很乖巧,便养了起来。
……
暑假的时候,尹慧会在外婆家度过一个暑假。
外婆家在乡下,那里有个疯子,是个女疯子,其实她除了脑袋不正常之外,从来不会乱说话,每次只会坐在她家路口的大石头,挺着胖胖的肚子。
尹慧害怕她,因为大家都说她脑袋有问题,会打小孩,大家叫她“红豆”。
可红豆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坐在那边,也不说话,有时看见尹慧经过的时候,她伸出手,尹慧吓得鬼哭狼嚎,跑远了回头才发现,红豆的手心里,是一颗彩色糖纸的糖果。
外婆的村子,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是个光头的男人,他没有名字,小孩们叫他“傻子”。
傻子是个暴露癖,他总是会趁着小孩子们经过的时候,解开裤带,“嘿嘿嘿”的傻笑着。
男孩子们哄笑喊着“傻子脱裤子了傻子脱裤子了”,女孩子们则吓得一哄而散,见到傻子就跑。
傻子刚开始总是在路口守株待兔,后来索性小跑几步跟上去,这更是吓得孩子们,四处逃窜。
有时候,大人们看见了,拿着手上的锄头举起来吓唬傻子,傻子提起裤子就跑,从田埂上一路往上跑,他跑得很快。
傻子手里总是提着一个好几个窟窿的箱子,这个箱子又土又脏,听人说,这是他妈妈的嫁妆。
后来,爸妈都死了,傻子就跟着哥嫂生活,流传傻子并不傻,有人晚上经过他们院子,看见傻子脱了裤子站在哥嫂的窗外偷听,手也不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