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下意识地回头看,就见守门的小厮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
“三小姐,有你的东西。赶巧你在这儿,就劳烦你自己带回去吧,小的也省得多跑一趟了。”那小厮快步跑到夕和面前,把东西往夕和面前一放就自顾自回大门去了。真是嘴里喊着三小姐,行为上可一点没把夕和当三小姐。
夕和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实质性变化,也懒得为这么点小事计较,便自己弯腰去拿地上的包裹。流萤是不会让夕和自己动手的,赶紧抢先一步将包裹拿了起来,还笑着对夕和说:“还挺轻的,小姐,咱们回去吧。”
回到延年堂后夕和才想起来那小厮跑得这么快倒叫她忘了问是谁送来的了,不过当她打开之后她便知道了。
难怪流萤说包裹挺轻的,因为里面只有两件东西,一套衣物和一个小木盒。夕和对衣物一类没什么讲究也没什么研究,所以只是奇怪是谁送了她一套衣服,又为什么要送她一套衣服。反倒是流萤,一看到那衣服,眼睛都亮了。
“小姐小姐,这是月影缎呐。奴婢听说这月影缎在夜里会散发月亮般的清辉,又轻盈如云,十分罕见稀有,而且价值连城,小小一块都要几千两银子呢。”流萤眼里发着光,嘴里惊叹连连。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月影缎?”夕和狐疑地伸手摸了摸那衣料,光滑如丝,手感非常好。
“大小姐有一条月影缎制成的发带,奴婢见过一次。听说那发带是大夫人花了三千两银子从一个异域商人手里买来的,大小姐很宝贝,所以不常戴。奴婢也是碰巧,有次去给惜时阁送东西,就见着了。那发带在夜里盈盈生辉,真是十分漂亮独特。”
“照你所说,一条发带就要三千两,那这衣服……”岂不是少说也要十几万两!夕和不禁咋舌,到底是谁出手那么阔绰,还是说……这不会送错人了吧……
夕和惊叹之余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个小木盒上。木盒是小叶紫檀的,雕刻着错综的藤蔓和小巧的花骨朵,精巧别致。木盒只是严丝合缝地盖着,并没有锁片之类的东西,用力一扳就打开了。
待夕和看清里面放着的那枚血红通透的锦鲤玉佩时,她总算是闹明白了这两件东西的来源,竟是那位向她提了亲的国相大人送来的。
傅珏……自从听流萤说了有关于这位国相大人的事迹后,夕和就记下了这个名字。只是,当日前来提亲的是国相府的管家,后来夕和忙于应付其他事,国相府也再没有别的音信,于是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夕和原以为这桩亲事因为殷老爷的考虑之词和国相府终于发现弄错了的乌龙事件已经不了了之,却不想现在竟又收到了这枚玉佩。她对这个人越发好奇了,心中的疑惑和怀疑也越发浓重。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但不管怎么说,夕和收到这个包裹的事情是瞒不了人的,未免被有心人知道了说她私相授受,她便主动将这事告诉给了老夫人,算是提前报备,以防万一。只是她只带了月影缎过去,那枚血玉她直觉将来也许会有用处便自己藏了起来。
老夫人在看到月影缎后也是颇为惊讶,再三跟夕和确认了是否与国相有私交。最后考虑到避免让人说闲话,她代替夕和将这衣服暂时保管了起来。
人一走,老夫人便开口问了身边的郑嬷嬷,“你说这丫头有没有说谎?”
“三小姐过去十年里没有出过流光院一步,自然是不可能与国相大人有私交的。”
“那为何……难道说,傅珏也发现了那个秘密,所以想要据为己有?”老夫人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依老奴看,这也不太可能。国相大人不也刚刚才回京城么,又素来与丞相府没有交结,如何能得知这么隐秘的事情呢。老奴想,应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老夫人且先不要急,静观其变吧。”
老夫人听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郑嬷嬷的看法。
接下来的几天,国相府那边再没有别的举动,夕和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便干脆不想了,趁着平静的日子专心修习画技和制香。到了游船灯会的前一天,夕和与之前一样送南宫姑娘出府,哪知在门口好巧不巧地遇到了睿王蔺洛衡。
蔺洛衡一看到夕和就沉了一张脸,面色不善。夕和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自顾自送南宫姑娘出府并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这一转身却见蔺洛衡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走进府里。夕和不想与他起冲突,便往旁边靠了靠,想着从他边上过去,可这个就是存心来找麻烦的,竟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殷三小姐好大的架子,见到本王竟敢不行礼。你信不信本王可以治你一个藐视皇室之罪。”蔺洛衡一开口就扣了个大帽子给夕和。
“小女见过睿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夕和已经吃了一次亏,决意不再和这个人起正面冲突,遂恭恭敬敬行了礼,“殿下是来找大姐姐的吧?可需要小女去通禀一声?”
“本王可不敢劳烦殷三小姐你这位贵客!”蔺洛衡特意咬重了“贵客”两个字,满满都是暗讽之意。
夕和实在不想跟他多费唇舌,“既然如此,殿下请自便,小女先行告退。”说完退后了几步,换了方向,从蔺洛衡的另一身侧走过。
“殷夕和!你最好明天不要出现,不然,本王定教你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蔺洛衡最后又给夕和放了句狠话。
夕和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唇边还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想让她出现?是怕被人提及他堂堂睿王爷竟和她这么个臭名远扬的傻子有过婚约吗?可惜了,她还非去不可。
一来,为了让自己变强她必须快速建立自己的社交圈,而这种名门聚会是最为便捷的渠道。二来嘛,她记得蔺司白说过是一个叫似之的人点名邀请她去参加的,能在祁王殿下举办的灯会上点名邀请人,还劳动了祁王殿下亲自送名帖过来,此人定不一般。而这么非一般的人点名请她过去,她想不好奇都很难吧。
第二天,便是游船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