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私通
几天后的晚膳时分,我随彦和一道在陛下寝宫用膳。用膳还未结束,内侍就通报说陈留长公主有紧急之事,必须立刻面见陛下。
陛下放下筷子,自言自语道:“六妹怎么连封奏疏都不打就直接来悬瓠了?”
“想来六妹是有重要之事,不然也不会突然南下。”彦和也放下了筷子在旁边说道。我亦不明白,陈留长公主为何会在此时来悬瓠。我来悬瓠是为了见彦和,虽说我没等到诏令到洛阳就私自过来了,但我亦提前上了奏疏,她连奏疏都没打就直接过来,也太奇怪了。
“宣长公主觐见。”陛下思索片刻后,吩咐内侍道。
长公主求见陛下必然是有要事。想到这里,我便向陛下说道:“陛下,既然长公主百里迢迢地赶到悬瓠觐见,想来是有重要之事。媛华一介女子,留在这里不合适,还请陛下允许媛华先行告退。”
陛下和彦和一向关系亲密,军国大事也从来不避着他,他自然是无需回避的。但我,于陛下而言,终归是外人。
“无妨。”陛下摆摆手道,“六妹一向大惊小怪,她能有什么大事儿?媛华也留下来听听吧。”见陛下这样说,又看到彦和的示意,我只得说道:“是。”
陈留长公主很快就到了殿中,看到她,我吓了一跳:她看起来十分憔悴,衣服沾上了不少的泥点,鬓发也有些许散乱。她这模样,丝毫不亚于那日我匆忙赶到悬瓠的样子。若是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便是“蓬首垢面”。
“六妹,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彦和见到陈留长公主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和我面面相觑后,吃惊地问了起来。
“皇兄、六哥,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做主。若是连你们都不疼我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陈留长公主突然跪倒在地上,拉住陛下的衣角,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六妹,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跪。”陛下眉头皱了起来,彦和则赶紧拉她起来。
“皇兄,臣妹不愿意嫁给北平公冯夙,还请皇兄收回旨意。”陈留长公主话语一出,连我都惊骇万分:根据陛下赐婚圣旨,七月底她就要和冯夙成亲了。婚期在即,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果不其然,陛下也疑惑不解地问她:“你和冯夙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当初这门婚事你也没有反对,婚期将近,你怎么又说你不愿意嫁给他?”
“皇兄,当初皇后那个妖妇帮她弟弟求婚,你因为宠爱她,甚至都没问过我的意思就直接赐了婚,什么叫我没有反对?”陈留长公主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六妹,朕当初问了皇后,她说她问过你,说你是愿意的。”
“皇兄,那个妖妇的鬼话也只有你才会信。当初,冯夙向她求婚,她因为疼惜自己的弟弟,丝毫不顾我的想法,就在皇兄面前求了亲事。她说的问过我的意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这桩亲事我从一开始就不愿意。”陈留长公主言辞激动地辩解道,“我怎么可能看上冯夙那样的废物。”
“那你为何不向朕禀明实情,反倒快成婚了又闹这一出?”陛下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当初,皇兄赐婚诏下发后,我想尽办法向皇兄上疏陈说本意,无奈却被那妖妇严密监视,不仅奏疏被拦截,人也出不去公主府一步。我只得委曲求全,想着先假意妥协,等机会合适再向皇兄诉说本意。若非我被那妖妇逼到走投无路,我也不会百里迢迢地冒雨赶到悬瓠。还请皇兄为我做主,取消我和冯夙的婚事。”
陈留长公主说完,陛下一脸的阴云,久久未语。见状,我忙上前说道:“长公主一路风尘,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去我房间,我找件干净的衣服给公主换上。此事相信陛下和殿下一定会帮你处理好的。”
陈留长公主拨开了我拉住她的手:“六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若是今日皇兄不答应我,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已经为大魏、为皇兄牺牲了我前半生的幸福,我不想把我的后半生交到冯夙这样一个草包手中。”
长公主此言一出,陛下的神色有了些波动。我知道,陈留长公主早年间为了大局考虑,违心地遵从了陛下的旨意,嫁给了南宋皇室后人宋王刘昶的世子刘承绪。长公主为了陛下的大业,为了陛下拉拢刘昶稳定人心的需要,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体弱多病、一条腿还有残疾的刘承绪。几年后,刘承绪病死,之后她一直寡居。她为整个大魏付出了自己最美的年华,不曾想如今竟然又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换作谁,都很难不恨。
“可是,诏令已经下发,况且,冯夙又是皇后的胞弟,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你。”陛下还是有几分犹疑。
陛下话语一出,长公主颇为郑重地跪下道:“还请皇兄恕罪。臣妹今日就是拼着鱼死网破的风险,也要揭发冯氏那个妖妇的丑事。”
“六妹,你说什么?”
“皇兄,冯氏那个妖妇行为不检……”
“六妹!”
听到“行为不检”几个字,彦和似乎知道什么,想要厉声制止长公主,但长公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