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得陆予珠浑身发烫,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在一派岁月静好的安宁氛围里,她缓缓合上了困倦的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光怪陆离的梦,而是很平稳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咖啡馆的玻璃窗外已是日薄西山。
……我草!
我草,我草,我草……!
陆予珠吓得从沙发上弹起,睡得僵硬发酸的身体在咯吱咯吱作响,她有些不死心地打开手机,直到看见屏幕上的1 : 51,才又满心绝望地坐了回去。
她居然,硬生生睡了一个下午。
傅霓甚至没有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她是不是死了。
难道死的不是她,而是没有她的傅霓?
……完蛋了。
不管怎么想,都完蛋了。
陆予珠颤颤巍巍地喝了口冷掉的花茶,随后划开手机,拨通了傅霓的号码。
通话界面响起一阵忙音,大概是因为太忙了,所以傅霓没有空接电话——在心里疯狂打腹稿的陆予珠如是安慰自己,甚至感到了一丝躲过一劫的高兴。
但她没能高兴太久。
四十秒的忙音之后,傅霓的声音自听筒响起,他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话里还带着未消的笑意。
很难想象,除了缺德地狱笑话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傅霓这个逆天笑出来。
“房子看完了?”傅霓问。
“刚看完。”陆予珠按着腹稿回答,语气格外冷静正常,好像她真是刚从房产中介走出来一样。
天边晚霞如火、残阳如血,陆予珠走在街道上,总觉得中央城的日落要比记忆中正常世界的日落更为猩红。
无边无际的红笼盖着城市,让人在光辉下无所遁形。
“看完了,就快回来吧。”傅霓挂断了通话。
……救命,我真是服了你个A同了。
陆予珠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满脑子都是那句有些平静到有些缱绻的快回来。
明明只是让人快点滚回公司加班,到底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暧昧?真的很恶心啊!
陆予珠在心中靠着幻想反抗,咖啡馆离傅氏集团大楼并不远,走过去只花了七分多钟。
在刷脸进入门禁之前,她对着大楼表层的玻璃幕墙匆匆一瞥,看见了倒影里她的样子。
深深浅浅的绿随风摇曳,日落为她打上一层珠光,呈现出一种醇厚到近乎有毒的、金绿色的质感。
她穿梭在天龙人无孔不入的世界,步伐游弋如蛇,但她真的打算咬人吗?
她不知道,她现在只想在傅霓发癫之前尽快赶到三十五楼,以免自己小命不保。
三十五楼此时一片死寂,恰如既往。
陆予珠轻车熟路地在玻璃迷宫般的楼层里找到了傅霓的办公室,她敲敲门,随后走了进去。
傅霓正坐在黑色真皮的办公椅里,后倚着仰头,脸上盖着一块蕾丝汗巾。
这样的汗巾,他大概还有一两箱存货。
陆予珠穿着深红色的中跟皮鞋,鞋跟踏在地毯上,摩擦着沙沙作响。
她扶着办公椅,微微低头,看向织有垂颈天鹅的汗巾,声音轻柔:“傅总,我回来了。”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脑子有病的A同上司好可怕,在这里不得不扮演A同还越演越顺手的自己也好可怕。
傅霓掩盖在汗巾下的脸发出一声含糊的应答,他的手动了动,活像要诈尸。
“傅总,要我送您回公寓吗?”她说罢,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房子我买好了,下周之前应该能装修完毕。”
下周、装修,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