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还在热情跟她介绍的店小二,明月枝由衷地跟他道了声谢,又露了一个笑容。
店小二愣了愣,一下子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同明月枝说有事尽可以找他,便慌慌张张关上了房门。
明月枝将肩上的小布袋放在桌上,小偶人跟小猫都从袋子中爬了出来,布袋中的空间不大,待在袋子里飞了一路,一偶一猫伸了伸腰。
明月枝坐在桌前,思忖片刻。既然这件事中可能存在修行之人的手笔,她还是需要先了解一下万锦绣在池府发生的事情。
她道:“万姑娘,你还记得你那半年里在池府的事情吗?”
小猫没有动作,看向了布偶人,那半年它没有跟在她的身边。
明月枝在地上画了一个阵,万锦绣再一次凝出了身形,比起一日前,她的身形更加黯淡了,明月枝有些担心地问:“万姑娘,可记得你距离回到万家村那一日具体有多久了?”
“四十五日了。”万锦绣在纸上写道,她一直在数日子。
看到这一句话,明月枝明白如果接下来的四日内她不能找出来万锦绣的肉身,万锦绣的魂体便会从此消散于人间。
也许变成一缕风,也许变成一朵花,许多年之后通过某种机缘才能重新凝聚在一起。
在池府的生活,万锦绣写的很简略,每天就是被人服侍,吃饭,睡觉,不过几乎每一步都被人紧紧跟着,说是监视也不为过。
她绝食过,也出逃过,但都没有用处。
她名义上的爹叫做池御峰,池府的夫人叫做李如媚。那位夫人去看过她几次,每一次喝过她送来的炖品后,万锦绣便会头昏欲睡。
有一次倒了没有喝,被李夫人的侍女发现了,李夫人便叫人将万锦绣强行摁住灌了下去。
这一次强行灌食的三日后,万锦绣一睁眼,魂魄便已经回到了万家村。
后来听到别人说她已经死了。
起初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去这个梦境。魂魄还有力量的时候,她曾试图跟几个孩子取得联系,结果将他们吓到了。
村子里迎来了几场法事。
万锦绣不知道她的死跟什么有关,可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小院被一盆盆黑狗血公鸡血糟蹋,她难过极了。但人变成鬼后,连难过都无法用眼泪表达。
她多么想哭一哭,闹一闹,可这虚幻得不能再虚幻的魂魄连杯子都拿不起来。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万锦绣慢慢接受了现实,觉得自己大概也只能枉死了,没有人能帮她查到真相。
直到明月枝推开了她家的宅门。
知道事情的大概脉络,明月枝将两个小家伙安置在了酒楼的房间里,打算趁着夜色先去池府探究一番。
池府不难找,万锦绣说门前不放石狮子而放石饕餮的那个府邸就是池府。
明月枝看到池府的第一眼就判定了这池府有异,内有邪祟,而邪祟的味道,她在那二麻子的身上闻到过。
明月枝给自己结了一个暂时隐身的诀,便飞身入了池府。
池府很大,要不是灯火辉煌,明月枝差点迷了路。
丝竹管乐声不断,池府在宴请宾客,明月枝循着乐声找到了那处园子。
在四周打量着看了一下,明月枝又在一个人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邪祟之味。
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主座之上,面白须净,人过中年身形依旧适当,倒叫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便以为刚过而立。
只是那双眼稳当得没有丝毫情绪,瞧着便知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明月枝又隐约听见有人称他为池公,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万锦绣那名义上的爹池御峰。
此时他正与身旁的宾客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明月枝悄悄靠近,听见旁边一位宾客道:“这还是池公这个月来第一次宴客。”
旁边有人赶紧捅了捅他:“哎,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