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且正当。”明月枝说得斩钉截铁。
南清骊见她冥顽不灵,顿时冷了脸:“能捱过去的人才有资格说什么改不改命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捱下来呢?”
倘若真的只是伤了腿伤了手还好,可要是入了无人险境…
明月枝垂眸,似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那便是命数如此吧。”
话刚说完,明月枝便后悔了,只是离淬体阵启的日子越来越近,师姐不愿松口,她已经有些心焦。
南清骊瞪了她一眼,这副俨然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为何这般执着?”
明月枝看着南清骊不出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到憋住的那一口气不得不吐出来,她才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轻声道:“师姐,曾经有人同我算过命,说我是有福之相。”
上辈子的明月枝一直倒霉到死,所以她坚信那个同她说她是有福之相的地半仙就是个骗子,可是她确实死而复生了,甚至还有机会重来一遭改写自己的命运,这或许已是普天之下独一份的机缘。
明月枝再想起那道人的话时,突然愿意信上一信。
“你不若姑且信一信。”明月枝拉着南清骊的衣袖。
“你想好了再来同我说罢。”
南清骊皱着眉拂开了她的手,抽出衣袖。从迷魇谷回来后,她便觉得阿枝不大对劲。现下这等敷衍之语也能说出口了。
她这一回是第一次下山,几乎时时刻刻同她待在一起,哪里来的人同她算过命卦。
她不再理会她,径直往乾坤殿飞去,眨眼间甩开明月枝一大截。
明月枝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着轻易飞过百丈高的南清骊,突觉今日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逼得她将手放在了眼睛上。
而后她又很快地将头低下了。
其实也可以编出一个诸如我曾经做过一个梦这样的话来,可是她不想。
过往不是梦,过往就是过往。
萦绕鼻尖的血腥味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她的,还是族人的。
师姐不会明白她究竟有多羡慕她,羡慕那样好的天赋,羡慕她还有家。
只是这些话都不能说,说出来便有些像是不识好歹的嫉妒了。
师姐那么好,她不想伤她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而淬体,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抓住的机会。
……
五日后,淬体阵启,弟子群集。
烈日当空,数十名弟子列立阵前,这些都是经由长老们掌目过的可以入阵淬体的人选。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便是阵法启动的时刻。
弟子们都在坤清峰山脚下等待这两年一启的盛事,如往常一般,今年同样是掌门来启阵。
但直至午时二刻,掌门仍然没有出现。
掌门座下的弟子青山慌忙赶来,同在旁等待护阵的悬光仙尊还有长老们禀告了一番。
待到午时三刻,山脚下的弟子便看到一身紫袍的悬光仙尊从山腰飞身而下,如同一片紫云翩然落下。
“今日我等代掌门启阵。”伴随着渐起的钟声,悬光沉肃的声音回荡于山谷间,又被清风带向玄微山的每一个角落。
山上观礼山下入阵的弟子齐齐举目,像是一棵棵迎风直立的松柏。
“阵前弟子恭听警言。”
“所谓天地有常理,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鬼神有常灵。是以蜉蝣不知朝暮,蟪蛄不知春秋。”
“故所谓得者,非皆人之力也,并时也、势也、命也、运也。”
“今日阵启,诸君一月方归,其间艰难险阻,得失难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