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死活。
“出来。”东方既白淡淡道。
鬼饕餮早在被明月枝重伤的那一刻,就逃回了万锦绣的身体里。
虽然被那小贱人偷袭得动弹不得,但是她有自信最多等到寅时,清晨赶来打扫的下人便会经过这个园子,到那时她自然有完全的把握拿下明月枝。
只是她没想到首先等来的会是东方既白。
她已经提不起力气来,只能借着万锦绣的眼打量眼前这个男子。这人神情倨傲,一袭绛衣恣意又张扬,犹如初升的灼灼红日,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实在是太碍眼了。
“有本事就杀了我。”
鬼饕餮笑得挑衅又猖狂,黑雾从她的伤口里溢出来,七窍流出的黑血糊满了那张妖娆的面孔。
她才不会从这具身体里出去。她即便要死,也要死得体面。
就是可惜了,近在咫尺最好的一件衣裳,她没有机会试一试了。
东方既白也不急,一手抱着明月枝,一手起烛龙火,淡淡道:“那就去死吧…”
霎时间,一团黑雾被点,鬼饕餮的尖叫响彻寒天,她只是个早就已经死了的鬼饕餮。
烛龙火炙烤在全身,让她禁不住打滚鸣叫,元神一阵又一阵翻滚,本能地想要脱离这副身体,好逃之夭夭,可是却被她自己狠狠锁住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东方既白抬手又一个扫袖,剧烈的罡风混着烛龙火的热气将鬼饕餮元神从万锦绣的身体中扫了出来。
狠狠甩在了地上。
“别脏了别人的身体。”东方既白将前一句话补全。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还给我。”鬼饕餮奋力挣扎,试图爬向万锦绣的方向。
东方既白袖子一挥,万锦绣的身体移得更远了。
眼见无法得手,鬼饕餮转过头贪婪地看着被东方既白牢牢抱住的明月枝:“要是早些找到你就好了。”
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的鬼样子,又啐了一句:“都怪池御峰那个没用的东西。”
东方既白从这话里听出来鬼饕餮之前还有过想抽了明月枝的魂取而代之的想法,登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他被明月枝甩了两个耳光都没追究,这只鬼饕餮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她的主意。
掌心的火焰“腾”的一声化成一大团。
还是直接烧了吧,比较省心,东方既白想。
明月枝还有事情要问鬼饕餮,可是她抬不起手来拦一拦,只能就近将嘴巴凑到东方既白的耳边。
热气缓缓拂过东方既白的耳际,这一刹像是被放慢放大了无数倍,东方既白甚至可以想象到明月枝的唇如何从他的耳畔移过。
总是红润着的两瓣唇微微张开,在他耳畔轻轻念,细细道。
一股血色从下往上直冲脑际,东方既白脸红了,耳尖更是红得滴血。
明月枝奇怪地看了一眼东方既白突然变红的耳垂,圆圆润润的红,宛如一颗绛色玉珠,又像极一粒融了红蜜的糖果。
虽然奇怪,但很可爱。
明月枝很难形容她在这一刻乍然发现这件事时的心情。
不单单是指东方既白耳朵红了这件事,还有她脑海中这一刹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大抵因为热度异常,东方既白身上的柏子香便格外醒鼻。又大抵是这怀抱的姿势实在暧昧,唇与耳凑得太近。
明月枝在冷寂古朴的柏子香中闻到了一丝缠绵悱恻的沁甜。
她觉得自己约莫是伤得太重,生了错觉,于是有些急促地移开眼。
原本极度气愤的心头火莫名消熄,东方既白抿了抿唇,脸上的热度下去,只余下明月枝盯着的耳垂还红着。
听话地将手中的火焰熄了,抱着明月枝的手更加轻柔了几分。
明月枝转过头去,稳了稳心神,还是决定按照惯例先问一问有无悔改之意。
她咽下胸口痛楚,哑声道:“还是不知悔改么?”
“悔改?悔什么?改什么?”
鬼饕餮笑得疯狂:“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我不过是想活下来,要怪就怪那些愚蠢又恶毒的人类。”
“让我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