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仅是阿枝的师姐,她还代表了凌清峰,代表了她父亲。
镜阳话里话外都在借着莫须有的事情贬低打压她父亲,甚至挑拨父亲与掌门之间的关系。
她不能坐视不管。
坐在首座的清虚掌门也轻咳了一声,其实也没有镜阳说的那么严重。到底一把年纪,当年也曾与钟暝山主君一同在座会谈,算半个同辈,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出被晚辈所伤,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何况,对方也没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他给寒叶使了个眼色。
寒叶长老出来打了个圆场,她悠悠一笑道:“咱们玄微宗办事从来讲究真凭实据,不讲些虚头巴脑的,没得叫孩子们一顿吓。”
镜阳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吩咐道:“青山,将你今日所看到的情形再复述一遍。”
他正好巴不得让所有人都听一听明月枝与那钟暝山余孽之间令人浮想联翩的行为举止,让人瞧瞧所谓的仙尊弟子私下是个什么不堪的德行,悬光又是怎样一个教导有方之人。
青山面露难色,他一贯木讷,先前他同掌门禀告只是为了说明情况,只是没想到镜阳长老刚好也在。
更没料到他禀告的几句话在镜阳口中转眼成了这样一番叙述,什么关节都被联系在了一起。
现在在场之人不少,有师长也有弟子,女子的桃色传闻又是最引人遐想的,容易招人编排也容易招人侮辱。
保不齐,明日里便被传成了什么不中听的风言风语,到时候他就是流言蜚语的源头。
明月枝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微寒,对着东方既白的忿怒又重了一分。
青山看了一眼明月枝,蹙着眉,垂首低声道:“青山那时所见,是一名穿着绛衣的男子将明月师妹圈住了,而后…亲了上去。”
青山在明月枝的唇上稍作流连,确定她的唇上有伤口,又道了一句:“应是咬了上去。”
“但青山不敢假定这是暧昧之举。”
青山朝明月枝拱了拱手,抬头露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此话一落,殿内哗然。
镜阳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起身连声斥诘:“孤男寡女,白日宣淫,真是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明月枝,这里可不是北域的合欢宗。”
“你这样糜乱不堪,为一己私欲与外人私通妨害宗门的人怎配做我玄微宗弟子?”
他作势又要打碎一盏茶杯,可惜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位长老早将自己的茶盏拿走了。
镜阳见没有发作之地,只好指向了明月枝。
一对寒光凛凛的虎目带着锐不可当的威压看向她:“还不速速从实招来罢,执法堂还能看在你师父的面上从轻发落。”
这一通话说下来,连姜瑶音都惊呆了,委实说得太过了些,明明镜阳长老平日里对她还蛮和善的。
南清骊掩在袖子下的手早已握紧成拳,方清远戳了戳他师尊的拂尘。
寒叶轻咳了一声,下座的其他长老与弟子纷纷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她看着明月枝:“你可有话要说?”
镜阳长老的这几句话不可谓不诛心,明月枝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固然有因为与师父的旧怨想要看她出丑的意图,但这也的确是他一贯的审问作风。
先声夺人将罪名无限放大,以期压倒被审之人的内心防线。
但今日这桩事镜阳放大的角度实在是不一般。
大概是以为女子被人当场揭露这种事都会羞愧不已吧。
果然某些人的偏见,即便修了仙亦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