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过来,不准过来!”李茜菱也不再去管脖子上的长剑,挥舞着带血的双手,发狂似的大喊。
倪卿卿不敢靠近这个疯癫的女人,朱允棣收回宝剑,用剑柄击晕了这面目狰狞的女疯子。倪卿卿见李茜菱晕倒,赶紧过去给李茜菱把脉扎针。肚中孩子是保不住了,但大人的性命,可以暂时无忧。
朱铭昭与步司一同赶到,盛贵见了,半扛起烟水,泪眼模糊地挪行到朱铭昭身边。
“世子,救救烟水姑娘吧。”盛贵跪下来哀求。
朱铭昭面色极为不好,又吩咐倪卿卿过来,为容貌尽毁的烟水施针。倪卿卿也顾不得手上的鲜血,又赶紧过来为烟水施针。
“谁做的?”朱铭昭沉声问。
盛贵抹着眼泪,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朱铭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望着地上躺着的李茜菱,沉声问倪卿卿:“她肚里的孩子,有多少日子?”在场这么多人,这桩丑事,如何能瞒住。既然怀孕小产的事瞒不住,索性就在这里盖棺定论,免得事后再议论不休。
“.......”倪卿卿支吾着,不愿回答,但也只能道:“这事情,等渭南郡王来,自然就清楚了。”言下之意,这孩子是不是郡王的,还是要人家郡王亲自来澄清。虽然依照她的猜测,这孩子极有可能是别家的。
朱铭昭冷哼一声,又唤来躲在角落里的婆子,道:“抬你家郡王妃回府,好生养着。”
婆子哆哆嗦嗦地行了礼,将李茜菱背了起来。她们也知道该拦住李茜菱,但人家是主子,她们只是听命行事的下人。就算主子要当场杀了烟水,她们也只能睁眼瞧着。但愿,另外再上头的那些人,追究起来,不牵连到她们。
孟二半梦半醒地冲进了楼里,晕晕乎乎道:“烟水,我的烟水怎么样了!李茜菱,你这毒妇人,强行要了这桩婚事还不够,还来折磨我的俏烟水!我不会承认你,一辈子都不承认你!”
朱铭昭拽过孟二,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怒道:“酒醒了么?酒醒了,就去看看你的好娘子!”不知廉耻的女人,丢尽了孟二的颜面,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娘子?我哪来的娘子!”脸上吃痛,孟二顿时清醒了不少。虽已成亲多日,但他仍以孤家寡人自居。
朱铭昭拽着孟二,走到李倩菱身后,阴沉道:“她流产了,孩子是你的么?”
孟二满眼望着的都是鲜血,酒完全醒了,望着面无血色李茜菱,呆了半晌,没有出声。
“我问你,孩子是你的么?”朱铭昭又问。
孟二木然摇了摇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自己打了自己两巴掌,捧着李茜菱冰凉的小脸,恸哭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害了她的孩子,是我害了她......我们的孩子,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
“当真是你干的好事?”朱铭昭再度出声确认。既然孟二要保这女人,他也就随了他的意。
“是我,是我。是她出嫁前,把我灌醉了,对我用的强。”孟二疼惜万分,把昏死的李茜菱抱在自己怀里,赶紧往外面的马车去。
众人信了大半,觉得疯癫如李茜菱,婚前干出那等疯癫事,也不足为奇。
“你的烟水,不要了?”镇北王在孟二身后,阴恻恻地道。肚里一个野种,换张三一条腿,也算是扯平。
孟二抱着李茜菱扭过头来,不舍望着已经醒来的烟水,又望了望怀里昏死的李茜菱,转而又望向满身血的倪卿卿,道:“卿卿姑娘,烟水就拜托你了。”说完,就抱着李茜菱离去。怀里抱着的,终究是个美好的女子,今天过去所遭的罪过,都是拜他所赐。他该守着她的,才不会叫人给欺侮了去。
烟水喉咙滚动几下,两行泪水划过高肿的面颊,倪卿卿离她最近,分明能听见烟水心碎的声音。
一个是没获半分宠爱的妻,一个是恩宠有加的妾,一旦面临选择,身为男子的孟二,还是选择了明媒正娶的妻。
宠妾宠妾,再宠也只是个妾。
正妻正妻,再不受宠也是妻。
倪卿卿心中感慨,她这辈子子,宁愿做永不受宠的妻,也不做备受恩宠的妾。哪怕是孟二的宠妾,她也不做。
“铭昭老弟,若是太子和皇后问起,还劳烦你同你家盛贵,一起去为本王做个见证。”朱允棣将宝剑上的血,在死去侍卫身上擦了干净。
铅华阁里的客人已经不多,舞姬们也纷纷藏匿起来,管事的又过来,对朱铭昭朱允棣行了礼。
“先把死人拖下去。”朱铭昭淡淡吩咐。这个冬天,珍馐楼铅华阁接连出事,看来太子的头疼病,会更加重一些。
管事领着人,拖下死尸,又吩咐人擦拭台上的血迹。
“告辞。”朱允棣拱手,弯腰亲自背起张三,往楼外的风雪里去。
死尸抬走了,倪卿卿这才扶起灵丹,掐着灵丹的人中,将她唤醒。灵丹这丫头虽泼辣,但却见不得这些血腥东西。
灵丹幽幽转醒,望着倪卿卿满身满手的血,不由翻身起来,擦着倪卿卿面颊上的血迹,慌忙道:“姑娘,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谁伤的你,我去与他算账!”
“无妨无妨,”倪卿卿勉强挤出笑容,安慰道,“虽然衣服上血多,但都是别人的,我身上没半道口子,也算运气。”
“运气?”朱铭昭嫌弃出声,“怎么哪哪都有你?”珍馐楼有,铅华阁也有。
倪卿卿抱起蛋壳,苦笑自我调侃道:“我也想当个透明人,可实力不允许啊,谁让我是个医者。出门赏支舞,都能遇到贵妇挑事,我有什么法子。”
“以后就老实待在府里,少出门。”朱铭昭的语气,像是给下属下达命令。
“好的,遵命。”倪卿卿也深觉,与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们牵扯上,不是件好事,“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了,我就到庄子里享太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