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儿。”
随着一声呼唤,小船微微一震,夏侯翊像片羽毛一样落在夏侯纾身后,雪白的衣裳把他衬托得似神仙下凡般飘逸。
夏侯翊偏爱着白衣。他的衣柜里有很多衣服,不同的面料,不同的款式,不同的花纹,只有颜色总是这种梨花一般的白。而夏侯翊的皮肤白皙光洁,这样素净的颜色反而衬托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卓绝。
可夏侯纾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关心他穿什么衣裳,烦躁地转身看着夏侯翊,又看了看他身后,再看看周围,视线之内除了水就是雾。这里虽然靠近岸边,却不是罗老翁说的渡口,他是从哪里上船的?
不过眼下这都不是夏侯纾最关心的问题,她紧紧盯着兄长问:“方才就你一个人吗?”
“怎么,你还约了其他人?”夏侯翊愣了一下,视线往船舱里看去。可船舱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香即将尽。
“当然没有。”夏侯纾嘴上回答着,心里却有些失望。心想大概真是自己看花眼了,湖面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可这也不符合常理,就算是看花了眼,她怎么会看成是那个紫衣男子呢?
夏侯纾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左手臂,那里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如初。
或许就像人会做梦一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她一直惦记着手臂上的伤口,忘不掉伤口的来历,所以才会看花了眼,甚至潜意识里看到了那张冷淡而疏离的脸。这么一想,她似乎就没那么纠结了。
夏侯翊不疑有他,哦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雨珠,随口问道:“你方才在找什么呢?”
“也没什么。”夏侯纾捂着嘴笑道,“我就想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像我们一般志趣高洁的人,大风大雨的还出来游湖,实在是精神可嘉!”
夏侯翊对妹妹的冷嘲热讽不屑一顾,转身径直走进船舱,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被雨水淋湿的发丝安静的披落在他肩头,看上去有几分凌乱,但他全然不顾。
在船的另一头烹茶的云溪听到了声响,立刻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二公子来了?”云溪满脸欣喜,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像个怀春的小姑娘。又见夏侯翊一身的水汽,她连忙将茶壶放在小几上,一边掏出帕子来要替他擦头发上的水,一边念叨道:“二公子这是淋了多久的雨啊,怎么湿成这个样子了?受凉了可怎么办?”
夏侯翊稍微向旁边避了一下,直接躲开了云溪的关心。除了他屋里常年服侍他衣食的撷英和撷芳,他并不习惯别的丫鬟乱碰他。
云溪讪讪地收回了帕子。她早已习惯了夏侯翊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也没觉得多委屈和丢面子,转身殷勤地替换了小几上快要喝完的温茶,又指了指白瓷盘里的点心对夏侯翊说:“二公子,你饿了吧?这是今早刚做的点心,特意少放了糖,你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夏侯翊闻言扫了一眼小几上的茶点,似乎并不如意,可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他还是勉强挑了一块放入口中尝了尝。
“怎么样?”云溪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你可还喜欢?”
“尚可。”夏侯翊说得很委婉,没等云溪再劝他继续尝一块,他便挥了挥手说,“你先到后面去吧,别让那船夫进来,我跟纾儿有话要说。”
得到了认可,云溪根本就顾不上其他,赶紧将换下来的茶壶收进托盘里,端着欢天喜地出去了。
始终保持冷眼旁观的夏侯纾目送云溪的背影出去,这才走近了些,含酸带涩的调侃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你是我的兄长,不然光是看着我屋里的人一个个都把心扑在你身上,都能把我气死。”
夏侯翊自动忽略了妹妹了调侃,神情自若地喝着茶。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招人喜欢,尤其招女孩子喜欢,可那不代表他就要事事有回应。
夏侯纾默默瞪了他一眼,才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言归正传道:“你这一上午去了哪里?”
夏侯翊笑笑不说话。
他们一个是长青门的未来接班人,一个是银戒密使,所以很早就做过约定,如果遇到不方便告知对方的事,大家就一笑了之。
夏侯纾立即明白,夏侯翊上午去办的事不能告诉她。既然如此,她也不厚着脸皮追问,便换了个角度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夏侯翊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如果回答的话,似乎也不算违反约定。
“有些棘手。”夏侯翊索思了半晌才说。
“有些……棘手?”夏侯纾听了眼睛一亮,瞬间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热地盯着兄长。平日里仿佛无所不能的夏侯翊,遇到美女都面不改色,如今露出这个表情,肯定是遇到了真的特别棘手的事。
会是什么事呢?
或许是自己的两位兄长都过于优秀且声名在外,夏侯纾长在这种光环下,难免就会有压力,所以遇到能让夏侯翊头疼的事,她总是抱着几分好奇和幸灾乐祸。但她也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始终惦记着夏侯翊待自己不薄,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