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明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不好再推脱，心想这姑娘是个死心眼啊。
“下次不用再送东西给我，不然我没东西回礼了。”陈秀玉话音刚落，“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李元明默默将娃娃放进了包里。
十七岁的少年往往看不透一个十七岁姑娘的心。
她到底什么意思？
晚上李元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银白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顺着月光看过去，是一个红橡木桌，桌上放着不倒翁，那个胖乎乎的小娃娃静静地立在那儿。桌的旁边是一个柜子，柜子一角的阴影里，李元明知道那里还有好几瓶罐头，“她应该很喜欢吃橘子罐头吧”。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有谁能拒绝甜丝丝的橘子罐头呢？
第二天，骑车的少年心情很好，他这次没有嚼猪皮，一路哼着歌儿到了学校。
陈秀玉在李元明的注视下进的教室，她觉得有点诧异。不一会儿，她就皱起了眉，从抽屉拿出一个眼熟的东西：又是一瓶橘子罐头。
陈秀玉什么也没说，回过头看着李元明。李元明从她的眼神中读取出无奈、不理解，又好像能从她的表情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嘿嘿，我知道你爱吃。”李元明得意地笑出声道：“退回来可是不礼貌的哟。”
陈秀玉沉思了一秒，没有说什么，收下了那瓶橘子罐头。
午休过后，铃声刚响，李元明就坐起身朝窗外看去。紧接着他就被自己逗笑了，心说：“哪有这么快！”然后摇了摇头，随手打开带的水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她出现了。
她走过那条零散着落叶的水泥路，走进教室，她坐下了。
直到她拿出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看着手里的东西，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竟然又是一个娃娃，不，是不倒翁。除了颜色以外，跟先前那个一模一样，这个是蓝色条纹。
“你竟然有一对小娃娃？”李元明抬起头，仍然是惊讶的表情看着陈秀玉。
陈秀玉错开目光，答了声：“嗯。”
李元明分辨不出她的情绪，只能看着她低头整理着抽屉。谁知她突然转过头看着他说：“只有这两个，再没有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会给我造成困扰。”
李元明看着她脸上的坚定与冷漠，有点不知所措，一瞬间内心五味杂陈。
李元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他一直心不在焉。
晚上，李元明失眠了，这位一向洒脱、无拘无束的少年竟然有了心事。他看着月光下的两个娃娃，一个橙色，一个蓝色，觉得可爱又神秘。就像那位少女一样，让他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否讨厌自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这两个娃娃一定是她心爱的东西。
“君子不夺人所爱，唉！我这行为有点不厚道了。可是这并不是我的初心啊，我只是想送她两瓶罐头而已……好吧，我承认第二瓶罐头有试探之意。那我为什么没有拒绝掉这两个娃娃呢？那是因为她的坚持。真的，仅此而已吗？”
李元明思绪像一团乱麻，纠结缠绕在一起，他试图一根根捋直，捋着捋着慢慢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