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过来烤烤火。”奶奶把李元明叫了过去。
“你去春生家了？他家怎么样啊？”奶奶问。
“唉，他家冷冷清清，啥也没有。屋子也破，比村头的老马家还破……”李元明有点感慨。
“唉，造孽呀！”奶奶叹了口气。
“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李元明感觉有点不对劲，“今天春生在我们家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听到他爸爸的名字反应那么大，后来还哭了呢？”
接下来，李元明听到了让他震惊的一番话。
奶奶说：“憨子啊，你记住了，你这条命是春生的爸爸换来的！你将来要想着报答！”
“奶奶，你说什么？”李元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奶奶回忆起了十年前的往事。
“那是5年的冬天，你爸还是村长的时候，有一天，你吵着要去镇上玩，我想着也不远，就带你去了。你那时候皮的很，一路跑着去，我都追不上。还没到政府大院，远远看到好些人在拆楼，只听得石板“轰隆隆”往下掉，你跑得更快了，我喊都喊不住。我老远看到你站在那楼前仰头看，楼上的墙板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掉下来，我拼命朝你喊，你就站着不动。突然，那一整块墙落了下来，我都吓疯了，这时，一个人冲出来，推了你一把，那面墙全砸他身上了，当时就流了一地的血……”奶奶说到这，露出痛苦的神情。
“那人是王春生的爸爸吗？”李元明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奶奶点了点头。
“怎么我从来没听你们提过呢？”
“这事除了我，没人知道。当时你被推出去好远，摔得哇哇哭。没人看见他推了你，拆墙那几个人也是听到你哭，才看见砸死了人，只当你是吓哭的。”
“奶奶，你没有告诉王家的人吗？”李元明问。
“我哪敢啊！当时，春生的爸爸倒下以后，春生的妈妈领着春生跑了出来，那哭得叫伤心啊，旁人听了没有不落泪的。还有他几个兄弟伙的冲出来，要找砸墙的人拼命，差点打起来……我看着小春生在旁边站着，个头跟你一般高，也穿一件蓝色衣裳，春生爸爸一定是一着急把你认成他儿子了。”
“后来呢？”李元明追问。
奶奶拭了拭泪，继续说：“当时你头都摔青了，我也不敢停留，带着你就回家了。后来听说装修队赔了点钱，这事就过去了。这十年来，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渐渐地都快忘了……”
“奶奶，你当时应该说出来的，毕竟咱们欠人家的啊！”
“憨子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家的日子可难啊，你爸当村长，几次被批斗的头破血流，家里你跟妹妹都吃不饱饭，拿啥去感谢人家？再说，那装修队的冯工头可难缠，这事要让他知道了，他指不定会说大人没管好孩子，让孩子乱跑，说成我们的责任，他可就不赔钱了。”
李元明陷入了沉思。
“头两年，我睡都睡不安稳，良心不安呐！我打听到他的名字叫王建设，供了菩萨，经常为他超度，才好些，慢慢的我也淡忘了……谁知道，春生又救了你妹妹，春生是个好孩子啊，就是命太苦了！”奶奶又拿手绢擦起了眼泪。
“奶奶，春生真的太苦了，我想帮他，我们早该帮他的！”李元明抬起头看着奶奶说。
“是啊，早该帮他的，怪我，我没有勇气找他。其实这些年，我虽然快忘了，心里也没有一天真正快活……”
“奶奶，春生家太穷了，他高中才读了一年就辍学了……”
“憨子，跟我来！”不等李元明说完，奶奶就站起身朝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