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怔怔。
好在鲜活的心还未彻底归于沉寂,她到底是动摇了。
是了,没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万一呢...
她擦了擦面上泪痕,鼓起几分勇气:“娘子说的对,凡事总要试上一试。”
看着这个尚不经人事的少女,宋宁心生些许怜意,虽然大家都明白有些事情确实难为,可总得给自己寻一丝走下去的希望,她疏忽一笑:“这就对了,此事尚不知原尾,总要弄明白才是。再则你入院不满一年,还有两年的时间为此事周旋。两年之后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呢?”
这话倒是不假,陆华握紧手里锦帕,想到自己又不是择日就要出嫁,怎知今后就没有变数呢。在这就算流干眼泪也无济于事,她强打精神站起身冲着宋宁深深行了一礼,感激道:“多谢娘子提点,若非你的提醒,我恐怕...恐怕...”她咬咬下唇,双颊绯红:“若真要嫁给那样一个人,不如死了干净...”
宋宁赶忙打住:“怎可如此作想,不论什么情况,人活着才有指望。”
陆华红着脸羞愧道:“娘子的话我晓得的,以后定不会这般想了。”
二人又聊了半晌,待少女情绪平复,宋宁这才告辞。
陆华倒将宋宁的话听了进去,回房整了整仪容,便带着侍女匆匆赶往家去。
晌午一过,烈日便不再那般炽热,偶有清风拂过,路上行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此番是宋宁自入院一来首次出来,她悠悠踱步于街道之上,偶尔兴起也会买上一些吃食杂耍。
没多久,幻伽两手便提了些小包零碎,她紧跟宋宁脚步,一路沉默寡言。
宋宁见其与陆华分别后便不大高兴的模样,不禁问道:“可是替陆娘子不平?”
幻伽摇摇头,墨色的瞳孔显得有些暗淡:“只是觉得有些可怜。”
宋宁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折扇轻晃,摇头叹道:“这个世道,可怜之人何其多也。”
幻伽道:“依我看,不如寻个机会将那老不羞杀了,一了百了。”
“啪!"
宋宁啪的合上扇子在对方肩头一敲。
“混账话。”
“若世人都这般行事,岂不乱了套?”
摸摸肩膀,幻伽不明:“若非那老头一把年纪不知羞耻纳什么小妾,陆小娘子怎会逢此变故。”
多日相处,宋宁对幻伽有了一些了解,莫看其平日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好似多有城府似的,实则是个极为纯直之人。她不禁想起钟离月来,这厮倒是绝妙,知道自己多疑便送了这样一位近侍过来。放下戒备后,她对此女也有了几分真心,故而时不时的愿与其交谈几句。
“没了这个老头也有那个老头,你以为真是老头的问题?”宋宁道:“若真这般简单,那杀了老头也倒没什么。”
幻伽目露思索,不知想通了什么,片刻后将头一点:“将她赠人之人也该死,一并杀了。”
宋宁奇道:“所以你们大人平日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
幻伽摇头:“大人日理万机,哪里会教奴这些。”
宋宁忍不住轻笑,摇头叹道:“也罢,你说的也不全错,这些人确实该死。”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一处酒肆,本欲进去歇歇脚,怎知前脚刚踏入,就被一股涌出的人流挤了出来。
眼看有人要撞上宋宁,幻伽瞬间挡在她的身前,接着抬起一脚,将迎面撞来之人直接踹飞了过去。
这一脚力道之足,那足足高了半个头的年轻男子瞬间就被踹飞了出去,倒在一旁吃痛不已。
男子踉跄爬起,破口骂道:“哪个不开眼的敢踹小爷!”
首次见幻伽出手的宋宁尚还处在那一脚的惊叹当中,对于那方谩骂浑不在意。
此时涌出的一群人大多已站稳了脚步,见男子被踹倒在地,几人纷纷将宋宁二人围在了中央,宋宁大眼一扫,见他们年岁与她不相上下,虽一身富贵打扮,衣衫却有些微乱,彼此呼吸还有几分急促,不知是不是跟刚才冲撞跑出有关。
此时那被踹倒在地的青年男子正一边拍着身上尘屑,挥手间阵阵酒香散出,一边又言语挑衅的朝宋宁喊道:“是你踹的小爷?”
宋宁默默打量对方一眼,观其身上穿的是宫里才有的云纹蜀锦,富贵逼人。再看其余几人以他唯首是瞻的模样,猜出对方应该是勋贵子弟,就是不知是哪一家了。
虽然是对方莽撞差点撞上自己在先,但到底也没撞上,她的人还把人给踢了,故而面对不太友善的问候,她还是朝着对方施了一礼:“兄台勿怪,先才情况紧急一时没收住手,还请见谅,此乃纯属意外。”
“意外?”
显然,对于宋宁的致歉对方并不买账。在宋宁不查之时,他忽而快步而上,举手间那生硬的拳头就朝着宋宁脸上扫来!
然而拳头还未落下,却闻嘎巴一声脆响,先被幻伽卸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