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王春生躺在床上仍毫无困意。
隔壁时不时传来母亲的咳嗽声。“咳,咳,咳”声音并不大,王春生知道母亲是捂着被子,努力克制着咳,生怕吵着自己。
王春生想起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三口多么幸福的日子,再看看现在,心如刀绞。
王春生的父亲本是五星村二队的队长,有一次去镇里开会,意外被高处的建筑板材掉下来砸死了。
自从父亲去世,母子俩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母亲杨慧兰一人干农活,供他读,日子穷的连饭也吃不饱。多亏了邻居帮衬着,才勉强度日。
杨慧兰多年前随父母逃荒到这里,见这里民风淳朴便留了下来,嫁在了五星村,后来父母相继病逝。
“妈,我不读了。”王春生想减轻家里负担,多次跟杨慧兰提及。
“不行,儿子,你一定要好好读,穷人只有读才能有出路。”杨慧兰始终记得丈夫生前说过的这句话。
王春生只得继续读,一回家就干活,地里的活,家里的活,他都会干。
好在王春生的成绩不错,这让杨慧兰稍感欣慰,日子虽苦,只要熬到孩子大了,有出息了,日子就有盼头。
杨慧兰是个能干的女人。
去年借钱养了几头猪仔,一群鸡,开荒种红薯、花生,加上之前种的菜园和几亩水稻田,收入才多了一些,生活开始好转,之前欠的债务刚刚还清。
可是这些年活干的太辛苦,她的腰早就不堪重负,腰疼成了老毛病。
王春生让母亲去治,她一直推脱不去,这一拖就是几年。终于在今年秋收的时候累倒了。
那天,王春生还在放暑假,母子俩在地里弯腰割着稻子,杨慧兰累得直不起身了,还咬牙坚持。
“妈,是不是腰又疼了?你歇会儿吧。”王春生面露担忧。
“没事,我不要紧。”杨慧兰对着儿子挤出一脸苦笑。
王春生割稻子动作很娴熟,跟大人一样。
俩人割完了家门口不远处的一亩半稻田,都捆好了,天还未黑。母子二人又准备将一捆捆稻谷用扁担挑回家。
杨慧兰半蹲着将扁担放上肩膀,艰难地站起身,王春生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母亲。
只听得“啊”的一声,杨慧兰就倒在地上了,痛苦地叫唤。
“妈!”王春生慌忙丢下扁担去扶。
“别动我!疼……”杨慧兰不让扶,王春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妈,你坚持一下!我去叫人。”说完,王春生飞快地跑了。
好在已是晚饭时候,邻居都回了家。
王春生叫来了队里的刘叔叔和雷叔叔帮忙。他俩的儿子刘小军和雷阿彪也跑来了。
二位叔叔跟王春生的爸爸是战友,年轻的时候一起参军,一起退伍回家,感情不错。所以平时两家对王春生母子非常照顾。
两位壮汉一左一右架着杨慧兰回了家,然后用板车拉去了镇上的医院。
“春生,你别跟着了,回家等着吧,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刘叔叔说完,三人就走了。
王春生还惦记着地里的稻子没收,于是回过头,往地里跑去。
“春生哥,你干啥去?”刘小军问。
“我去挑谷。”
“我去帮你!”“我也去!”刘小军和雷阿彪跟着跑了过去。
可是地里只有两副扁担,于是雷阿彪跑回家去拿。
“彪子,你拿扁担去哪儿?”雷阿彪的妈妈询问。
“我去帮生子哥挑谷。”雷阿彪拿起扁担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