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什么,吴臻立即松开手,方觉出些荒唐,他竟魔怔至此。整理好衣物,面上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与威严,下床背对着刘仕吩咐:“这宫女日后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封为宝林,赐号,”顿了一下,“蕉。”
覆鹿寻蕉,恍恍惚惚一场梦罢了。
刘仕小声提醒:“陛下,还没有侍寝,封宝林又予赐封号,怕是不妥。”
吴臻坐在一旁的九龙椅上,阖眼捏着额心,很久之后才听到他沉而粗哑的声音。
“对外就说她今日已侍寝,从前的名字因犯了忌讳,往后只能叫蕉蕉,日后就住在甘泉殿,无令不得外出,他人也不得探望。”
甘泉殿就在太极宫,皇帝住在金华殿,而甘泉殿就在金华殿的西侧,十分相近。皇帝这是要效仿汉武帝金屋藏娇呐,万万不可!
刘仕惊慌下跪,“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自登大宝,百姓无不爱戴,陛下乃圣帝明王,可不能让女子坏了您的清誉啊。”
吴臻脸上挂起冷嘲,清誉,还清的了吗?他如今就是宠幸个普通与她相似的小宫女都会背上骂名,更何况是……她,用不着世人如何唾弃,怕是他自己良心也难安,他如何舍得让她陪着他下地狱?
吴臻侧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竟有五分相似,除了皇后,宫里还有谁会这样试探他的心思?燕妮嘉?杨楚意?还是……太后?
“这几日后宫可有什么事发生?”
刘仕打了个寒颤,确实有风声,但他不敢说。说了皇帝定然龙颜大怒,这后宫必然要卷起一场腥风暴雨。吴臻不问,他也装糊涂,只是背地里不允许有人再议论。
只不过今日有蠢货耐不住性子竟敢试探皇帝,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吴臻看刘仕抖抖瑟瑟不出声,怒喝:“还不快说!”
“无事发生,只是,是,一直在传一首诗…”
吴臻不耐烦:“说!”
刘仕颤抖着说:“炎树…住了只…黑蛟,环肥燕瘦…绕它走,老爷…把她当希…宝,日夜…宠的不得了。”
吴臻听完后震怒,蹭地起身踹向刘仕,只是临到身前收了力,踹向了旁边的珍宝架,上面的宝物哗啦一声全落在地上,砸了个彻底。
不顾帝王威仪,破口大骂:“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不告诉朕,是等着朕替你收尸才说吗!”
吴臻的手微微颤抖,不动声色紧握在身后,缓了良久,指着地上还跪着的那个宫女对刘仕说:“把她关起来,册封之事照旧,但不允许进出。她今日这样做定是受人指使,你找几个人撬出她背后的主子是谁,但是,”吴臻闭了闭眼,长吁了一口气,“不能对她用刑。她无非是被人威逼利诱,要钱给她就是,若是被威胁了,替她解决掉,总之朕不许你动手。”
即使不是她,只是相似,他也不忍伤害那张脸。
又对着宫里的太监和侍女说:“所有人都退下吧,今日所发生之事不可外传,若被朕知道了,定要了你们的命。”
刘仕带着众人退去后,吴臻血气一下上涌,支不住身子竟后倒在地上。他躺在地上,望着上面的宫梁,眼里一片苍凉。
今日只是个开始,他还是把她卷进了这恶臭的内斗。
当年他的阿娘就是这样死的,被活活烧死。他亲眼看着他的父皇见死不救,只因身旁只有五岁的小孩儿说:“宫中突发火灾,为了安全,陛下您不应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以防意外。”
他亲眼看着他的父皇毫不犹豫地离去,他的父皇惜命的很,害怕遇到刺客,竟带走了全部的宫人,只留下三个太监。
那三个太监是张妃身边的人,哪里肯尽心救一个失宠的妃子,皇帝走后不久,那三人也偷跑了。当他冲入火里抱出阿娘的时候,阿娘已经没气了,他没有见到阿娘最后一面。
那时他便下定决心,他要坐在天下最高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护住他想要护着的人。
如今,他一直藏着宠着的珍宝被人觊觎了,这幕后黑手竟然是她的姐姐,亲姐姐,也是他的皇后。他一直以为因着楚母再嫁,楚安羽对楚安芝或许有恨,但终究血肉相连,亲缘关系使得楚安羽对安芝更多的应该是爱护。所以当安芝长大后,男女大防,他不能将安芝继续养在身边,放心地交给了楚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