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初无奈得很,甚至都有点习惯了——这妖孽什么时候不欠打了,那才是稀罕了——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不改拉到,我要睡了,明天早点来,墨墨想去吃烤肉。
从云山回来后,林念初就让程墨住在了自己这里。
因为转学籍和户口比较麻烦,外加东辅这边的学校早就开学了,没那么好插班,所以程墨暂时没法去上学。
而且按道理来说,她这种突然转学的情况很难在本学期入学,还是从外地转来的,几乎没有学校肯收她,但程砚托关系找了找人,终于把事情办妥了,只不过手续比较复杂,需要花点时间等待,在这期间,程墨只能在家待着。
程砚本打算请阿姨照顾她,但林念初觉得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把墨墨送到了自己家,她们俩还能搭个伴,而且她这儿离墨墨上辅导课的机构也近——虽然不能去学校上课,但学习进度肯定不能落下,不然以后入学了跟不上,于是程砚就给她找了个全日制的辅导班。
程墨在林念初家住下来后,程砚每晚都会来看看她们,如果公司不太忙的话,他还会带着她们俩出去吃饭看电影或者带着食材来做晚饭,吃完饭再开着车回家。
等待了大半个月,到下周一程墨就能去上学了。
听闻东辅二中采用了半军事化的管理模式,校风相当严格,故被莘莘学子戏称为“东辅第二监狱”,于是林念初和程砚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在送孩子“入监”前带她吃顿好的。
吃“践行”饭的时间定在了周五晚上,也就是明天。
程砚正准备跟林念初说这件事,没想到她倒先提醒了他:我明天下午要去一趟吴家,尽量早点回来。
林念初一愣:怎么忽然要去吴家?
程砚:去跟我妈说一下结婚的事。
吴太太今天白天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要求他明天回去一趟,但如果不是为了当面通知她一声自己要结婚了,他一定不会回去,因为他太了解吴太太了,找他八成没好事,剩下的那两成好事,他也不稀罕要。
林念初盯着手机怔了几秒钟,问了句:她要是不同意你和我结婚呢?
程砚:同意不同意是她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他虽然喊那个叫秦月红的女人一声妈,但却早就不把她当成妈了。
秦月红是吴太太,不是他的妈。
所以他结婚与否,和谁结婚,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念初还是有些担心:那她要是、不给你户口本呢?
她总觉得程砚他妈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个女人从不给程砚自主选择人生的权利,除非程砚牺牲自己来换取,比如牺牲一手创建的51来换取自己妹妹的平安归来。
她不想让程砚为了和她结婚而再次做出牺牲。
程砚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回复道:我的户口不在她手上,早就迁出来了。
他不想做一辈子的傀儡,所以早在三年前买房子的时候,就以此为借口把户口本要了过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当时他的房子还没下来,所以只能暂时将户口靠挂在了张俊山他们家的户口本上,等到房产证下来后,他立即去派出所申请了自立门户,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墨墨的户口迁到东辅。
林念初从程砚的这句回复中隐隐感知到了什么,可是又不太确定,所以就没多问,只问了句:那你干嘛要去见她,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得了?
程砚实话实说:我想欣赏她精彩纷呈的表情。
林念初乐得不行:你真是孝死了!
程砚:过奖。
舒了口气,林念初放下了手机,关灯睡觉。
早上七点整,闹铃准时响起,她又在被窝里赖了五分钟才咬牙起了床。
回到东辅后,妊娠反应逐渐减轻了许多,起床后没有再发生恶心呕吐的情况。
洗漱完她就离开了卧室,本打算先去做饭再去喊墨墨起床,谁知道墨墨这孩子已经开始在厨房做饭了。
看着小姑娘穿着围裙忙忙碌碌的纤细背影,林念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从住进她家开始,这丫头就自觉主动地承担了很多家务,比如洗衣服做饭扫地拖地,无论林念初怎么劝怎么拦都不管用,一意孤行地任劳任怨。
其实林念初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能从她身上看到十八岁之前的自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很害怕会被赶出去,所以只能努力地讨好养育她的人,争取不被抛弃。
她一直想去好好地开导一下墨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导过去的自己,因为她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至今为止,她都在恨她的父母,想要去释怀,真的很难。
可如果她不能面对过去,就没办法开导墨墨,而且她还要和程砚结婚,不能让墨墨一直用一种讨好的心态来和他们一起生活。
盯着程墨的背影看了许久,林念初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朝着厨房走了过去,缓缓拉开了透明玻璃门。
程墨正在榨豆浆,刚把黄豆和水倒进榨汁机里,听闻身影后,立即回头,笑容灿烂地看着林念初:“饭马上就做好了。”
林念初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最终选择开门见山,语气笃定地向她保证:“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赶走,你哥更不会。”
程墨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呼吸也停了一瞬,怔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