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香儿身子一扭,错开魏老爹的手,扭头对魏勋道:“哥,喊你呢。”
魏老爹愣住,魏勋无奈的看了魏香儿一眼,上前走到魏老太跟前,魏老太紧紧抓着魏勋的手,眼巴巴的看向魏香儿。
魏香儿却只垂着头站在一旁当没看见,魏老爹不满的瞪着魏香儿,刚想开口训斥,却听见院里有动静,忙出去一看,却见罗总旗领着一帮当官的走了进来。
得知魏勋返乡,魏家庄附近的官员们纷纷登门拜见,一时间,魏家门庭若市往来如织。
魏老爹看着在魏勋跟前唯唯诺诺的罗总旗,还有那些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官员们,一个个围在魏勋跟前殷勤讨好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所谓魏家当家人已经当不了家了。
待晚上,魏香儿拒绝住在上房,执意住到后院的屋子时,魏老爹便没再多说什么。
夜幕渐沉,魏家却一点儿也不安宁,魏老太头疼发作,抱着头惨叫连连。
魏勋吓的手足无措,魏二锤等人却已经习以为常,能非常熟练的将软木塞进魏老太嘴里,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她咬伤自己的舌头。
魏香儿被吵的心烦意乱,去看吧,不情愿;不去吧,心里又有些别扭。
左看右看,魏香儿只觉得这屋子哪里都不顺眼,她们才离开多久,这屋里屋外竟然都成了别人的地方?
愤愤的将炕上的被褥香枕扔到地上,又去放杂物里屋里翻了一通,找到以前沈云芝亲手做的被褥换上,魏香儿心里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魏老太足足喊叫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歇,魏香儿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觉,忽然听见院墙处传来几声熟悉的鸟叫,不由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爬上围墙一看果然是洪叶,魏香儿不由高兴的喊道:“洪叶姐!”
洪叶是特意等到这会儿才来找魏香儿的,自从沈云芝她们离开之后,魏老太便恨上了洪婶子,洪婶子也不愿用热脸去贴魏老太的冷屁股,于是两家便几乎不再来往。
魏香儿见到洪叶很是开心,两人手拉手进了屋子,诉说起分开后彼此的生活。
魏家正房,魏勋好不容易打了个盹,还没睡一会儿便被魏学的喊声吵醒。
魏勋忙走了过去,只见魏学不知何时醒了,见魏勋来了,魏学激动的哭了起来:“侄子,叔的大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魏勋见魏学哭的涕泪横流,说话有气无力,很是不忍,忙俯下身子温声对魏学道:“三叔,我已经托人去甘州府请大夫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把你治好,你别担心啊!”
魏学连连点头,哭着嚷道:“大勋,杀了那个贱人,给叔,报仇!”
魏勋愣住,魏学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道:“还有那个小贱种,偷,银子,抓住,打死!”
魏勋惊得目瞪口呆,二婶虽然有错,可也是三叔的结发妻子,二娃更是三叔的亲生儿子啊!三叔竟然恨不得让他们都死?
魏学见魏勋不吭声,不由急了,死死的拽着魏勋嚷道:“大勋,给叔报仇,你得给叔报仇啊!”
魏勋失望的看着魏学,沉声问道:“事到如今,三叔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魏学瞪着浑浊的双眼,不解的看着魏勋激动的嚷道:“他们害我,害你三叔,把他们都杀了,杀了”
魏勋失望至极,沉声道:“三叔,要不是你把那个槐花娶进门,宠妾灭妻,三婶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至于二娃,若你从小就好好教导他,他又怎么能糊涂到这种地步呢?子不教父之过,三叔,你就没有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魏学想不到魏勋会这么说,急的想要坐起,可刚一动弹胸口便剧痛难忍,他只得呼哧呼哧喘着气对魏勋道:“大勋,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都是贱人害我,贱人害我啊”
魏勋深深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沉声对魏学道:“大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安生等着吧,任何人犯了错自有朝廷法度惩治,我无权干涉。”
说完,魏勋轻柔但是坚定的拂开了魏学的手,抬脚走了出去,不再理会身后魏学的呼喊。
后院,洪叶津津有味的听魏香儿讲着在坪山的日子,很是羡慕的说道:“香儿,你能跟着嫂子可真好,我只跟着她学了几天字,后来你们走后,我不管怎么练都没法写的像嫂子那样好看,绣花也只能勉强绣个样子,更别提织布、算账了。”
魏香儿愣住,她习以为常的东西竟然会值得旁人这般羡慕,离开魏家庄太久,魏香儿都忘了庄上的姑娘想读识字有多难了。
洪叶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道:“我过了年就满十二了,我娘说大舅想让我嫁到甘州府去,香儿,你去过甘州府吗?听说府里的姑娘都能写会算可厉害了,你说,那里的人能看上我这种庄上的闺女吗?”
魏香儿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从没想过这种问题,嫂子总说让她学这个学那个,却从来没提过嫁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