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也希望你能找到另一个人,继续以后的生活呢?虽然不知道你和你的心上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分开,但有的人只能活在回忆里。也许你可以向娜娜说出实情,如果她听了你的解释仍然选择接受,那你为什么不勇敢地向她迈出那一步呢!你不讨厌她对吧?”。我不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是什么,但我觉得那位在天堂里的爱人大约也不希望他一辈子只惦记着她一个人而活吧!
周亭开着车,沉默了一路。我看见他抓着方向盘的双手握的紧紧的,在我们等待过的每一个红绿灯路口,他都会转过头看向窗外,然后像是胸中积累了大量的闷气一般,缓缓吐出。
周亭将我送回家后,便驱车离开了。离开前他问起我明日想吃什么,我告诉他自己要准备论资料,让他轻松愉快地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假期就好,不用管我。周亭思考了一会儿,没留下一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回到家中,我便再也忍不住径直冲进卫生间。其实,那杯奶茶刚喝完,我的肚子就开始一直在隐隐作痛,但迫于疼痛的性质不强烈,我也没过多在意。直到聚会结束时周姨递给我那一小半块儿慕斯蛋糕下肚,我的肚子便开始不甘示弱地闹腾起来。原本想赶紧打车回家的我,又在周姨的嘱咐下,只好任由周亭送我。好在闹肚子的动静不大,我额头上隐隐冒出的虚汗也在黑夜的掩盖下没有被周亭察觉。
从卫生间出来,我终于感到了一身轻松,但整个人却近乎虚脱状态。因不确定奶茶中是否有乳糖存在,所以我几乎不喝奶茶;偶尔朋友买错时,我也只是象征性喝两口。方才,约莫是一直回想着母亲的缘故,思绪飘忽不定间不经意将那杯奶茶喝完了。
在沙发上躺了许久,我才勉强起身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整理了一番。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我突然看见放在桌面上的画册,犹豫了很久,我才向它靠拢,慢慢翻看着里面的内容。自从程颂离开以后,这本画册我再也没有打开过。看着画册里记录的昔日的一点一滴,良久我才又将它合上,准备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我依稀记得睡梦中,那声从湖面上传来的遥远的呼唤声。它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幽怨,又有些不舍;声音很是熟悉,可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个声音属于谁。
起床后,我随意梳洗了一番。来到厨房时,我打开冰箱门一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想来,父亲应是自打他再婚后就没再回来过吧!无奈之下,换上衣服我只好出门去超市买点吃食回来。
早晨九点半的超市里,相较于晚间,客人稍少。我推着车子在食品区行走,除了买些鸡蛋、酸奶、面条,肉类生食则完全不在我的考量范围之内;因为我不会做荤食。来到水产区,我突然想起早年间同程颂一起逛超市时,他跟我说过;如果不会做肉食,那不如买几斤基围虾,回家洗洗,放点儿大葱,拿蒸笼一蒸,一道简单又营养的白灼虾就做好了。
程颂一直担心我独自生活时,要么吃快餐,要么就是饿肚子,所以他偶尔会教我几道简单的菜品。此时,我看着玻璃缸中等待着被屠宰的连动都懒得动弹一下的大虾们,还是决定扯下袋子,拿出漏网从中舀出几斤看似活蹦乱跳的基围虾,放到称重台上。随即又回到蔬菜区,买了两棵大葱。
从超市里出来,此时商场已开始热闹繁华了起来。快到午餐时间,商场里的人流也突然增加了许多。我左右手各拿着一个袋子,一袋子零食,一袋子待烹饪食品。来到站台前,我刚准备拦下一辆亮着空车灯牌的出租车,只见一辆黑色s突然越过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见自己的位置挡住了正要下车的人,我又只好往后挪两步。正待我将右手中的袋子挨着脚边放下,准备伸手去打开出租车门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惊讶不解之余,我立即抬起头向那只手的主人看去,竟是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的周亭!
“你怎么在这儿?”。我看着周亭俊朗且不惊不喜的面容问道。随即,我透过他又看见了此刻正站在他身后之人,余娜娜。
“路过。”周亭放开了拦住我的手,不冷不热地回道。
这时,娜娜突然走上前来。“妹妹好,周亭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们正打算吃了午饭再过去。”。
“妹妹这是要回家吗?你吃午饭没,要不和我们一起吃了午饭再回去吧!”,她见我大包小包地提着袋子,又正值饭点儿,便邀我与他们一同吃饭。
我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俩人约会我又怎么能去做电灯泡儿?
“不用了,我买了虾,得赶紧回去做,死了就不好吃了。”。还好我记得程颂跟我说过,海鲜要吃活物;不然还真找不着什么借口可以提。
“还坐不坐啊?”,就在这时,一直等在我面前的司机大叔开始催促起来。
“坐,要坐。您等我一下。”我立即转身回应着,随即一边将袋子拎进后座,一边同身旁俩人说道:“娜娜姐姐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好吧!那我们下次再聚!”娜娜姐姐抢在周亭开口之前先回答道。对于我识趣的不参与她似乎特别满意,就连笑容也比初见时甜了几分。周亭似乎想说什么,我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娜娜姐姐开口后又很快地闭上了嘴。
在司机师傅启动车子离开时,我向俩人挥手告别。只见,娜娜满脸愉悦,而周亭却满脸愁闷,像是这场约会并不是他想主动提及的一样。不再细想俩人之间的问题,我便抽回了自己的目光。
回到家,放下手中的袋子,我便立即取出仅剩一口气余存的大虾们。我将基围虾放进洗碗槽中,然后凭着记忆里程颂处理虾的模样一只一只清洗着。洗了大约半个钟头,我才将虾摆好盘,切上葱段,放进蒸锅里开始蒸煮基围虾。蒸上虾,又煮上米饭后,我才又从袋子里取出超市里买的红烧排骨,白切鸡等熟食;替它们重新装盘,准备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在厨房里忙碌的我,突然听见客厅里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便立即冲进客厅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视频电话那头,宜尔斯正欢呼雀跃地冲着我呐喊,并将摄像头翻转一下,对准此刻正站在领奖台上的李哥,激动地说道:“糖糖!李哥的画得奖啦!是我们唉,是他在院子里画的我们!”。
透过视频,远远地,我看不清李哥的模样,但依稀能从他的身影中看出独属于他的那份喜悦。宜尔斯带着手机里的我将李哥从台下到台上,再从台上回到台下的整个过程都记录了下来,并说起:“糖糖!李哥奶奶住院了,她要是看见李哥的画被这么多人欣赏,肯定也会和我们一样为他感到开心的!”。
宜尔斯说,奶奶的病情加重了,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季了。回想起放假时,奶奶一直希望程颂和我能与她一同进入画框的事,我突然感到鼻头一酸,眼眶中的眼泪也开始止不住地酝酿着落下。回学校后,奶奶一直给我买们寄乡下的水果,每一回她都念叨着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再回去。
奶奶说李哥没有什么朋友,小朋友们因为无法和他交流从来不主动去他们家,更不会邀请他们到谁家去玩;唯独我们的到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众人围炉夜话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每每想到这儿我都会觉得愧疚,如若不是我们贪玩儿耽误了与奶奶的承诺,她应当不会一直这么惦记我们回去吧!
同宜尔斯挂断电话,我便一直坐在沙发上沉浸在遗憾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以我和程颂目前的关系来看,不知奶奶的愿望还能否有实现的一天。直到蒸锅上的定时器响起,我才从昔日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原本饥饿无比的我,此刻也无心进食。拔了蒸锅器电,坐回沙发,我又将昨晚宜尔斯发在群里的李哥的画作拿出来看。这时,我才发现,落款处,李哥的名字——李歌儿;原来李歌就是李哥的名字。
怀着疑问,我在群里向宜尔斯发了一条消息:李哥的名字叫李歌儿?
宜尔斯在那边回道:啊,对啊!哦,你们以为他叫李哥啊?
我没有回答,宜尔斯又继续解释道:李歌是捡来的,他跟李奶奶同姓。奶奶化不高,不知道给他取啥名儿好,就随着他的性别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李歌儿。后来村里人叫着叫着就把儿字和歌字融在了一起,大多数人就以为他叫李歌。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也叫的李歌,后来叫习惯了,就直接叫李哥了。奶奶怕他长大了被人笑话,想把身份证上的儿字给他去掉,但李哥不同意,就一直留着了。
群里众人看了宜尔斯的解释,也都是一惊,随即打出“哦,这样啊。”的字样回复着。
放下手机,随着肚子不断作响的咕噜声,我这才将自己从坏情绪里抽离,准备回到厨房继续做饭吃。可当我刚站起身,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将它拿起来一看,竟是陈棋打来的。接通电话后,陈棋在电话那头问道:“你在干嘛?要不要出来见见咖啡!”。
“咖啡”是陈棋豢养的那只拉布拉多犬的名字,至于为什么叫它咖啡,我也不知道。陈棋说因为喝了一杯咖啡,就叫它咖啡了。我还感叹道:真随意!但奈何狗狗的主人不是我,我无权干涉别人的取名方式。
“没时间,我要准备毕业论的资料,下午要去图馆。”,我打开手机的外放功能,走到厨房后,将手机搁置在台上,一边做事,一边回答着。
“明天去呗!今天天气好,出来走走嘛!”陈棋仍旧不放弃对我的邀请。
我看了看橱窗外的天气,厚厚的云层,指不定哪个时间点就会下起雨来,还不停地刮着冷风,到底是哪里好!迟疑许久,在陈棋的劝说下,我只好答应了,但前提是我要睡午觉。最近夜里总是做噩梦,我的睡眠质量太差,以至于总是没什么精神,便想趁着白天补补觉。殊不知,白日里睡的越多,夜里醒来的次数就越多。
公园里,我坐在木椅上,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沉思着。不时,一只巨型白毛拉布拉多突然来到我脚边,它闻了闻我的气味,随即立即抬起头冲我扑过来。我将它抱在怀里,陈棋则站在一旁唏嘘着:“果然,狗狗对第一个抱过它的人情有独钟啊!分开那么久,都不用别人引导,它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不是你;对你可比对我都热情!”。
我看了一眼在我身旁坐下的陈棋,只咧嘴一笑,随即与“咖啡”玩耍起来。
“你去复诊没有?”,突然,陈棋在一旁向我提问道。
听闻他的话,我愣住了一秒,随即冷静地回答着:“还没。没有什么事,也不用老去复诊吧!”。
“没什么事?你确定你没什么事?”陈棋的语气有些强硬,且带着怀疑与质问。他一脸严肃地看向我,神情也变得犀利起来。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问我这样的问题,只是不以为意地点头答道。哪知,陈棋突然按住我正抱着“咖啡”的脸揉搓的双手,皱着眉道:“唐棣!你当真对你前天晚上做的事一点也记不清了吗?”。
这时,我才抬起头看向他,不解道:“前天晚上?我做什么了?”。
陈棋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眉间的皱纹也加深了。片刻后,他才转回头,低垂着脑袋继续说道:“你还是去找林教授复诊一次吧!我觉得你的病情好像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