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这个你放心。”
“这次你押送安东王的两个子女入京,路上可还顺利,安东王一直野心勃勃,只是此人有心无德,这次起事真的是里通外敌?”陆明渊想要问一下自己那个无缘见面的未婚妻。
“路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这通敌的说法,却没有证据。他仅剩的一双儿女一问三不知。”纪舟怎么不明白,只是皇命难违,他明知里面有陆明渊的未婚妻,也得押解上京。
陆明渊的表情看不出难过还是不难过。
“你有所不知,这两人,却不是住在安东王府内的。应该是不受宠吧,母亲身份低微,又早早去了,这一双儿女,一个在静月庵,一个在樊州的一个乡下庄子里,都不在杜冉身边,我才能抓到这两个活口。”
纪舟看着陆明渊开口:“那位姑娘,纪大哥劳烦你照顾一二。”
纪舟艰难说道:“你刚入京,还没来得及同你说,那为杜四姑娘,没挨过金鳞卫的刑法,又有心疾,死在皇帝跟前了。”
陆明渊一惊,“竟是死了么?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的。昨晚圣上连夜审的两人。那位杜四姑娘当场在太和殿没了心跳。那个庶子,被太后救下了,倒是还活着。这不,被发配去守了皇陵。”纪舟一扬下巴,朝楼下看去。
陆明渊顺着纪舟的目光看下去。下去正是被押往皇陵的杜煜川。说来也巧,杜煜川正好被押送的兵卒揪着脑后的头发,不得不仰起头。陆明渊便看了个正着。
陆明渊看到杜煜川的脸,脸上神色巨变。
纪舟从小认识陆明渊,自他二哥死后,陆明渊就沉默了许多,上场打了几个月的仗,后面就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了。更别说见他这样失态过。忙问道:“怎么了?”
陆明渊仔细盯了杜煜川一会儿,问道:“我曾同你讲过,我年初被阿莱打伤了,后来又中了箭,救我的那位姑娘,同他长得有六分像。”
纪舟哑言。这......岂不是陆家欠了那姑娘两份恩?对于纪舟来说,这个杜姑娘只是个陌生人,他对杜冉没有好感,对于这门婚事也不是很赞同,解除了也是好事,但是这终归是陆家自己的事情,作为纪舟的立场来讲,是没有过错的。
但是面对陆明渊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些心虚愧疚的。
陆明渊面上覆上一层悲色,哑声说:“这下,我真是还不清了。”虽说同那位未婚妻没有什么少年情愫。但是,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名头在那里。又从小知道有这样一位未婚妻,曾经也是幻想过,她究竟是什么摸样,什么性格。
就算知道他被纪舟押解入京,陆明渊也不是很担忧,纪舟知道她与自己的关系,且本身也不是什么苛待囚犯的人,应该吃不了什么苦。陆明渊原本想,等到在皇帝面前走了过场,再暗中把人换出来。
不料永和帝这样等不及,直接送进了诏狱刑讯,没日没夜的三日刑讯,一个姑娘家,竟没熬过去。
陆家在京城的根基还是太薄了,知道她入诏狱的消息也太晚,不然......
陆明渊心中五味杂陈。但终究还是愧疚压过了一切。
他们都知道,杜月钲和杜煜川他们是被牵连的。纪舟什么也没有做错,他只是按律行事,也不可能对抗皇命。
但是对于陆明渊来说,杜月钲是个特别的存在。
愧疚几乎压倒了他。
那个姑娘死了。就这样被杜冉拖累,死在了朝堂权利旋涡里。陆家坚守的这段婚姻,终于在杜月钲的死讯之后,如永和帝所愿,消失了。
只是代价是杜月钲的性命。
天气仿佛更冷了。
陆明渊怔愣着,又陡然想起在山洞那会,杜月钲是那样的活泼乐观。那姑娘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说来奇怪,其实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能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呢?理智告诉陆明渊,那只是个与自己有恩的姑娘罢了。
但是心头却又一个声音跟他说,看吧,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天地之大,山川浩瀚,你再也不会看见她了。
想到这个,陆明渊就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