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谁的错?
是纪岚的错,因为她被一个人渣休弃了?是杜月钲的错,因为她命不好,受了点刑罚就死了?还是他杜煜川的错,他投错了胎?
不,是这个世道的错。
因为迂腐,所以他们如此刻薄嫁过人的纪岚;因为那该死的贵贱有别,君权至上,所以杜月钲死了后被草草一卷丢在了乱葬岗;因为那该死的忠君爱国,所以他身为逆贼的儿子,就注定要承受那些羞辱和白眼。
这些,杜煜川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从杜月钲的眼睛分明看到,她懂,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从没有觉得,他们兄妹如此心意相通。
不过,杜煜川说道:“我会用的。毕竟,若是名正言顺,我要省下好多事。”毕竟跟着他的还有一群人,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心思,罔顾那些人的性命。毕竟那条路,从来都是千难万难,需要无数人流血牺牲,若是能,还是少死一些人更好。
“嗯。”杜月钲不再管他。
陆明渊很快就提着酒过来了,还顺手拿了一件披风。
兄妹俩都没有在刚刚的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从本质来讲,不仅杜月钲和陆家不是同一类人,杜煜川也不是。
他们刚刚谈的那些话,可不适合让一向心思忠君爱国的陆家人听到。
这和信任陆明渊与否,毫无关系。
杜煜川和杜月钲看似截然不同,实则都有些疯狂,只是两人疯的方向不太一样罢了。
杜月钲也是第一次了解到,杜煜川的心思。
但是毫无阻碍的,杜月钲能迅速看透杜煜川在想什么,也非常快速的接受了杜煜川的想法,除了觉得杜煜川的想法操作起来比较困难以外,甚至,想想觉得还挺痛快——她所知道的大乾官员,也没几个好东西。
她也想看一看,那些古板迂腐只知道打嘴仗的言官,知道自己叩拜的是一个和杜氏毫无关系的孩子时,是什么表情。想一想,她就很开心呢。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疯子。
也许他们的身体里流的,就是疯子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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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钲一天天的混着。
等待着百里赫来接她回去。
不管是因为昀息的命令,还是因为百里溪的病情。
她矛盾极了。
不想让这些人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位置,却又实在贪恋这样的温暖。
于是自欺欺人的放任。
总归也没有几日了,就先这样吧,她自私的想。
......
在一个寻常的中午,周丞来报,说已经神宫已经有许多天没有人过来了。
终于啊。
时间要到了。
杜月钲安静的想着。
但是她依然像往常一样生活着,没有让陆明渊看出分毫。
这一天,杜月钲突发奇想,想去外面茶楼听说的,陆明渊便在纪岚的推荐下,带她去了一家热闹的茶馆。难得这一天杜煜川忙完了公务,准备剩下的时候都陪着纪岚时间,便和纪岚、杜煜川还有陆明渊一起过去了。
前半场很正常。
只是忽然的一瞬间,杜月钲敏感的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那种森冷、令人战栗的感觉。
像是被某种阴暗的蛇类盯上的感觉。
杜月钲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陆明渊时刻关注着她,这一点细微的动静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怎么了?是冷吗?”陆明渊一遍问着,一边把带出来的披风给她披上。现在刚刚入秋,虽然不是很冷,但是他们坐在窗边,杜月钲的体温一向比正常人要低上许多,和她一起出门的时候,陆明渊便总是随身带着她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