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一同往州府方向去了。
杜月钲原以为自己过来是为病人诊脉的,不料她诊治完别人,陆明渊把刘御医叫过来了。
“你干什么?”杜月钲看着眼前的刘御医,问陆明渊。
“我昨天看她腰很痛,有没有可能是之前伤了?”陆明渊却是直接和刘御医说话。
刘御医默然:“......陆将军,我之前有说过,小姐以前受过大刑的,还不止一次,我相信,身上的骨头肯定多次受伤,只是小姐女子之身,我实在不方便检查。”他第一回给她看诊,就发现她的无名指指骨就不太对。
“你怎么不问我?”杜月钲问陆明渊。
陆明渊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习惯了,总觉着杜月钲不肯对他们说实话。
杜煜川幽幽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要交代一下?”
杜月钲叹气,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杜煜川能这么管着她了?还有陆明渊也是,明明和他们相处时间也不长。而且,他们好像当昨天万花楼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明渊勉强还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她做啥都不介意;那杜煜川呢?杜煜川怎么也没什么反应,这世道,已经对她这种女魔头这么宽容了吗?要不是她府邸众人对她敬畏态度如故,她还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转了性呢。
“伤了脊梁骨。”杜月钲还是说的轻描淡写。
刘御医看出了陆明渊和杜月钲之间的气场不太对了,好似比以前亲近了很多。就对陆明渊说道:“恐怕小姐身上不止这一出,若是有条件,最好寻个女医官过来,看看都有哪些地方没养好。还有小姐,你的手,还有的治吗?”她自己身上的伤,能治好早就治好了,现在还疼,肯定是养起来很困难了。
陆明渊和杜煜川点头应是。听到后面说到她的手,又齐刷刷看向她。
“刘御医好眼力。”杜月钲苦笑:“我的左手手骨折断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就是不能用针了。”
刘御医深感可惜,眼前的女医者,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双手都能用,但是左手明显因为有伤,不能长时间给人针灸,像这种细活,时间段还看不出来,时间一长,手就开始抖。
杜月钲看向大厅内的另外两个男人:“你们也不用看我,我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刘御医都说了,我受刑次数太多,身上骨头断一断不是正常的,左右现在已经好了,不影响正常生活,就是脊梁骨那个地方,平时注意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不放心,你再寻个女医者来看看,我都配合。”
陆明渊握拳。纵然他们早就知道杜月钲受过大刑,但是她的医术如此高明,自己还留下来病根,都无法想象,当初吃了不少苦。
杜月钲言笑晏晏,做什么都很配合,他们问什么她答什么。直至在杜煜川府上吃了午饭,才告辞回去,还特地说,她昨晚没睡好,下午要补觉,让他们不要来找她。
可惜她没算到,陆明渊掉头又去找了刘御医。
“刘御医,她失眠的状况,怎么缓解?”他以为,杜月钲说昨晚没睡好是因为经常性失眠的原因。
“这个啊,老朽无能,没有办法。”刘御医叹口气:“她的药方子我也看了,都是极好的药材,就这样,她也没有治好她的失眠症,可见,她失眠是心病啊。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她忧思多虑,精神恍惚?可我们平时看她都是好好的,没有看出来任何症状。那想必就应在了晚上了。”
“有些病人,外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心里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大夫只能从脉象诊断出结果,病人想要隐瞒身边的人,却也很容易。”刘御医看着陆明渊和杜煜川,似乎意有所指:“有一种金疮药,极为恶毒,把药涂上去,表面看起来已经愈合了,皮肤都长好了,光洁如新,但是只是假象,那药撒上去极为痛苦,看起来效果很快,但皮肉之下,尽是腐肉。”
“刘御医可否说明白些?”
“我没办法说。心病这个东西,有心想要掩饰,别人都看不出来。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埋在心里,只会越来越痛苦,最后活生生的逼死自己。”
“二位没发现,她从来没有和你们提起噬心蛊的发作吗?”
“我这几日苦翻古籍,这噬心蛊的解法的确如她所说,但是她可没有说,发作起来是什么滋味,什么时候发作。”
“老夫毕竟是个外人。也不清楚小姐经历过什么,想必是极为痛苦难捱的一段经历,她都不愿意和二位说。”
“这两日还好。我观之刚见面那会儿,她对你们的态度,可不是旧友兄长的态度。”
“老夫医术方面不如她。但是看人,从宫中出来的,能活到我这个年纪,看人还是准的。她一开始,和你们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披着一层假皮,也许是有什么苦衷,也许是有什么心结,虽然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客气淡漠,但心结终究还在。我看二位都是真心为她好,若是可以,这心结,还是早日解开为妙。”
陆明渊和杜煜川对视一眼。
他们也感觉到了。
也许并不全是因为以前服用过大量药物的原因,倒不是说她对他们不好,相反,她对他们很不错,也愿意受他们的管束,心里清楚也分得清好赖,这种善意,她也没有硬邦邦的拒绝,但是她对他们,像是始终隔了一层似的。
一开始是因为,他们都不了解对方,从没没有接触过,不干放心交代,但是现在,他很确定,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们的善意了,那为什么,还像是隔着一层?陆明渊因为已经自认为和她交了心,这种感觉却更为明显,她不拒绝他们的好,但是也没办法打心底和他们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妹和恋人。
他们一直觉得,是相处的时间还短的原因。
毕竟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和她二十年的前半生相比,短的看不见。
但是现在,是否另有隐情?
他们不相信,这段时间的相处,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