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钲觉得,如果要孩子死,自己可以亲自动手,但是绝对不能再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既然到现在都没有下手,说明自己还是不想杀死自己的孩子,不想杀,那就要保住她,不要真的让她成为自己的软肋和把柄。
于是杜月钲决定,先把孩子送出去。
她既然想要这个孩子活着,那么就绝对不能如昀息所愿,让这个软肋握在他的手上,变成和百里赫一样,即便有了能力,也依然要受制于人。
然后,就有了这场逃亡。这场在百里赫看来毫无意义的逃亡,对于杜月钲来说,这场逃亡的意义就是找好这个孩子的后路。她不惧自己一个人面对未来的危险,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陷入绝望的境地。
她需要时间,准备好足够她一生衣食无忧的财物,找到可以信赖的人,替自己照顾这个孩子。
这才是她逃出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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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①。
不知不觉中,陆明渊在西南已经呆了有三个月之久。
陆明渊看着姐姐的身体依然病殃殃的,但是精神已经逐渐好起来,了悟大师也说,陆婉悦的身子骨一时半会儿时没法子好起来。
他冷眼看着纪舟和陆婉悦之间的相处,姐姐的开心和喜悦不似作伪,了悟大师已经答应未来一两年内会一直在西南边境内,这才放心回苏州。
中间他去见了杜煜川,但是在谈到杜月钲的时候,眼前的这位少年人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喜悦感情,让陆明渊不由得确定了一件事。
这两兄妹的感情并不好。
他回想起他当初在杜月钲面前提起杜煜川的时候,杜月钲的表情也只是很正常的表情,一副“这样啊”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这是一对感情极淡的龙凤胎。
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频繁在杜煜川面前提起杜月钲了。
西南边境离北境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陆明渊已经知道,北突厥和朝廷已经达成了协议,双方都不得越过边境线,但是于纳贡一事,迟迟无法谈拢。
北突厥频频哭穷,不仅不愿意纳岁贡,反倒厚着脸皮请求大乾朝廷给他们赏赐,好在朝廷上并不都是如安阁老一般的人,忠义之士也不少,和谈事宜形成拉锯形式,也实属正常,双方使节谈判,本就事务繁杂,一应礼节、朝贡、疆土等事宜,都需要商谈,时日持续得久一点,也是常事。
但是陆明渊并不认为,北突厥会这样安分,只盼着胡将军能坚持原则,寸土不让。
只是这次陆明渊在经过崇州的时候,又有些变化了。杜府内的气氛很紧张,杜煜川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但是无损于他的容颜,他和杜月钲一样,都是一副漂亮容颜,只是一个男子的样貌,恐怕都不会喜欢被人形容成“漂亮”。
杜煜川表情严肃,像是在谈什么国家大事,不像上次,在杜煜川去剿匪的时候,门房的表情都很轻松。但是陆明渊只是过客,还是个被夺了权的空壳子侯府世子,实在不便多加打听,看杜煜川的样子也不想是需要帮忙的样子,很知趣的告辞了。
陆明渊已经不能从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了,眼前的杜煜川,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真正的政客和上位者,没有人再能从他的表情和反应上推测到他在想什么。
杜煜川送走了陆明渊,转身到后堂,才弯下腰。
他腰腹处的衣衫渐渐渗出深色血迹。身旁的随从乔木连忙扶住他,口中吩咐道:“快叫大夫!”
杜煜川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他现在侍卫不敢离身,以防安阁老的人再来刺杀。
杜煜川刚来崇州那会儿,借着要休整重建崇州的由头,向朝廷申请了不少款项。前两年晋仁帝还念着旧情,安阁老也没有阻拦,倒是很痛快的批了。
安阁老和太后一开始保下他的命,把他弄到崇州,是想从中牟利,让他彻底控制崇州,让崇州为他们所用。
杜煜川借着太后保住了命,借着安阁老的东风回到了崇州,但是现在却没有听从他们的话,从崇州的便利交通上给他们多少“孝敬”。
时间越久,安阁老彻底的意识到,杜煜川已经不甘于听命与他,甚至开始阳奉阴违的反抗他,他派过来监视他的人也不见了踪影,却一直有接收到消息,显然是杜煜川让人一直给他回假消息,这让安阁老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自然恼怒,刺杀接踵而至。
安阁老要让杜煜川知道,忤逆他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于是杜煜川从公到私,都受到了来自京城的刁难和警告。
安阁老的势力远远比他想的要强大,甚至还和土匪有勾结。崇州现在仅剩两个土匪窝,其中的黑风寨就和安阁老有牵连,杜煜川早在四个月前,就受到了来自京城的警告,但是他还是去剿匪了,和黑风寨对上的结果,就是一败如水。
注释:①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出自三毛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