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男声用尽力气惨叫着。
浑身散发着稚气的男孩背着光站在屋子外。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不住他往出神碎落一地的游戏部件。
眼眸厉气凝重的撇过面前身材伟岸高大的男子,伸出冻红的手指去捡碎掉的零件。
“谁让你捡了!给我放下,不准捡。”
男子气愤的抓起身旁雪堆,直接扔在动红的幼嫩的脸颊上面,硬邦邦的的冰凉触感渗透了他的内心。
一次次对他心爱的零件上面进行攻击。
男孩不顾怎么阻拦,一遍遍忍着刺骨的刺痛感,将部件紧紧的捂在怀中,此时此刻,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呼唤:“志明,不要捡了,手会冻坏的,乖,孩子……”
男孩根本没有听进去。
女子急坏了,匆匆忙忙搬过去,却被男子死死的挡在门内。心急的直跺脚,柔弱的内心抽抽嗒嗒的滑落泪珠。硬扯着男子的衣袖。
男子正气在头上,眼看一大一小都不尽如意,挥起剑硕的臂膀,心烦意乱,冲动之下“啪”地一声。
“砰!”女子重重的侧趴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男孩惊恐的瞪大瞳孔,看着倒在屋内的母亲,慌忙地从雪中冲来,他奋力撒开父亲的手臂。颤抖着手,不敢抚摸母亲。
逐渐红肿的脸颊,嘴角残缺的血迹。男孩强噙着泪花,急切着眼大声嚷嚷道:“你能不能不要再牵连到我妈?”
他奋力搀扶起母亲,嘴里喃喃道:“就算你不是个好父亲,但是起码你也是她的丈夫。”
男子愣愣的惊愕在原地,留下瘦小却异常坚硬的背影。
凝视着远处灰暗的天空,蒙蒙的像一张无形的网,无时无刻都在束缚着他的思想,他的感觉,甚至是他的一笔一划。
曾有想要大声的喊出来的莽撞,急切冲动。却又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层层包围,裹得严严实实,最后无法挣脱,也无法言语,压抑到无法诉说。
再一次,一整个人,一整个人被无情地湮灭在这种空洞而又深邃的夜里,也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沉重的呼吸声突然停止,孙昔明从梦中醒来,他抚摸着急跳的心脏,眼角干涸的泪水在她脸上留下轨道,死压过的痕迹。
七零八落落的像破碎的瓦片,又像是常年干旱鲜土的干裂,一切在他的脸上交织成层层迭迭的网,没有尽头,没有结果。
长舒一口气,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墙上摆动的时钟,他起身踏着清晨的晨风,披上厚薄不一的大衣。
缓慢而又心累的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耳边是只鸭被带起西西嗦嗦的摇曳声,他的心在微薄的月牙上发出沉重的呼吸。
弯弯的行摄间像极了他早已逝去的母亲,也有那个埋藏在心底的人。
恍然间,他又望见了彭可的笑容。
暖暖地,在刺骨的夜入清中,带来了丝丝温暖。他迟疑的晃了晃脑袋。随即,程穆,封沉,张艺……形形色色曾经给予她温暖的脸出现在淡蓝的天空之下,心中默默笃定了他此行最渴望的目的,但是在此之前,还有着更为神秘,带着面纱的真相等着他……
孙昔明抬头看着不远处彭可的房间,闪着微弱的灯光,留下浅浅的笑容。
此时此刻,彭可眯缝着眼睛,吧唧着嘴巴,慵懒的翻了个身,做了个舒适却又奇怪的梦……
梦里,她和孙昔明好像在他的家里面,正在一起准备晚饭,气氛温暖融洽,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融合着欢声笑语,不免带着些小甜蜜。
彭可正抱着被单咯咯的笑起来。
向往的情形总归是不长久的,陡然之间,周围的天空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也变成了起起伏伏的惨叫,弥漫着慌张,恐怖荒诞的神色。
彭可着急的喊道“昔明,昔明……”
结果却是无人应答,她慌张的向后看去,转过头却发现,孙昔明列着嘴巴,塌拉着眼晴,恶狠狠的盯着她,手中拿着把带血的短刀,似乎下一刻就要向她捅了过来。
而孙昔明的身后却是层次分明,人群迭起的尸体,活生生的成了一座尸体山,荡漾着腐烂的尸臭味。
彭可的心脏像是在大型的跳跃,她死盯着孙昔明,嘴唇蠕动着:“昔明,昔明,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他一步一步的向她步履缓慢地走来,像是自带死亡的逼近,宣示了主权。
“我是彭可,彭可,昔明,你不可以这样,不要这样!”颤抖的嘴角,瞳孔不假思索的扩大,一时慌乱。
梦里的孙昔明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性,他听不进任何人话,自顾自的向着眼前的猎物走过去,手里的短刀低着浑厚的浓血,屋内沉重的酸臭味让他滚动着喉结,舔舐 着带血的嘴角。
似乎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的归宿,又或许并不是必然,终归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