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以前都是安凯平处理的,他把权利都抓在自己手里,好些事情就这么拖着,不给孝敬就别想办事,所以各州才会乌烟瘴气的。也就平西王和几个强势的边疆官吏能在他面前硬气些。”
好么,难怪各地官府办事效率都这么慢,原来是上行下效,京城朝堂都这样,你指望下级官员有多勤勉?
杜月钲看着杜煜川欲言又止,杜煜川肯定是不会拖延事情的,但照这么个办事方法,不得累死?合着他刚刚答应的那么快,就只是说说而已。
不是玩笑话,杜煜川的身体确实不如同龄男子强壮,若是天天这样,离死真的不远的。大多数人的病,如果不是外表的伤,那就是内里五脏六腑府出了问题,大多数还是和平时的饮食习惯、身体作息有关,尤其像一些陈年旧疾或者剧毒后遗症,都是如此,如陆老将军早年在战场上受过的伤,如她自己受过大刑又没有好好修养留下的后遗症,如纪缙陆婉悦等人和杜煜川一样是中毒留下的后遗症,调理养身的方法可能会有所差别,但都有最基本的一样——不能劳累,身体作息也要绝对规律。
杜煜川这简直是在危险边缘使劲蹦跶。
杜煜川看她担心,心中熨帖,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有些成效的,若是以前的杜月钲,能说出来告诫你已经是她心善了,但病人自己不遵医嘱,她就不会再管了——自己作死,她才懒得管!
“放心,我等熬过了这段时间,把新政施行下去,今年的科举也要开始了,广开言路,多选拔些人才,便不会这样了。”
杜月钲有些没好气:“你当我傻吗,推行新政岂是那么容易的?”但凡最开始的变法者都是死的最快的;科举选出来的人也没有具体办过公务,还需得在官场上历练一番才能真正干事,否则不了解实地情况,就只能纸上谈兵。
杜煜川有些无奈,半开着玩笑道:“那能怎么办?不然你来多帮我?”
杜月钲沉默,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杜煜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难不成想培养出一个参政的公主?
“喻之行呢?他的腿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不帮你啊?”
杜煜川见这次杜月钲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感觉有戏。
“他已经入朝了,但他的官位没有那么高,有些事情没有权利去办,况且以前处理一州之事尚可,一国之事也不能全部丢给他,他也忙呢,我会让他闲着?”
“......”
杜煜川看杜月钲懵懂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好笑,点了点她的眉心:“你以为他们是跟着我的人,就能在朝中占据高位吗?”
“不是吗?”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为了从龙之功拼命?
“自然不是。若是底下一些职位还好,但一些重要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办事没有错处,你无缘无故给人家革职,换上自己的人,会被言官参死的。”跟着他的那些人自然也有封赏,但是职位,只有一小部分人能顶上,择优而录——这还是他前段时间大力打击安党一脉的结果。
杜月钲撇了撇嘴:“那他们图啥?”
“你傻不傻,图前程啊。有句话叫做‘简在帝心’,皇帝心腹,将来才好升官。”杜煜川很耐心的,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
“你不是做过生意吗,你就这么想,你接手了一家铺子,里面的人手都齐全,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是换了个东家。里面的人又没有犯错,你能就这么把人赶出去换上自己人?”
“你觉得自己的人能做的更好,就拿陶然来说,你觉得陶然比原来的二把手能干多了,想让陶然当二把手,那就只能给原来的那个二把手寻个错处,或者让他升一级当一把手,你才能把陶然放到这个位子上对不对?”
杜月钲点点头:“知道了。”
“而且你就算直接把人塞到那个位子上,没有点真本事,人人都不服气,那也干不好事的。”
杜月钲点点头:“的确。你这么说我就能明白了。”她思忖着,“好像和做生意差不多。讲白了就是御下和平衡势力,若是东家压不住底下人,他们就能奴大欺主;你现在和朝臣的博弈也是一样的,你若压不住他们,他们就不会听你的话了。”
“是这个理。”杜煜川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很有天分嘛。”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了些。
杜月钲反射性的以对待敌人的方式,想反手制住他,不过立刻就硬生生的把这动作给压下了。
于是改成了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给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