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医心中从未对自己的医术这样怀疑过。
先前州府说的心痛之疾,自己还没查出来;后杜煜川病危,自己治不了;来现在眼前这姑娘的病,自己居然还是没办法?!自己钻研医术钻研了大半生,竟是白费功夫么?!
刘御医开始怀疑起自己学医这件事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了,也许当年听父母的话,去当个账房先生更好吗?
杜煜川和陆明渊看刘御医摸着脉半天没言语,脸上表情如考丧妣,心下焦急,莫非杜月钲不想告诉他们实情,隐瞒了其他情况,其实她不止是发狂,还危及性命?
在杜煜川开口的前一刻,刘御医终于有动作了。他放下摸脉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公子,老夫无能。根治不了小姐的病。”这脸一看就知道是谁。
杜煜川抓紧了椅子的扶手,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刘御医回道:“是有损小姐的寿数,但是性命之忧......小姐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应该是有自己的法子续命的。”
杜煜川松开了手,又抓紧了。陆明渊手中的质地绝佳的陶瓷茶杯却经不住陆大将军的一收一放,“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陆明渊沉声道:“怎么说?具体还有其他的什么病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能诊出来?”
杜煜川忙给刘御医奉上茶盏。
刘御医知晓这二人着急,拿着茶盏端在手里没喝,一口气先说出自己的诊断:“这姑娘的脉搏十分奇特。有些像是中写得‘鬼脉’。”
“何为‘鬼脉’?”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啊。
刘御医也不生气杜煜川抢话,接着说道:“‘鬼脉’是说,有些人的脉搏似有若无,若不仔细,是连脉搏都摸不出来的,江湖中人用了龟息功、或者服用了假死药,摸出来的脉搏就是基本停止跳动的。这种脉搏,除了以上两种情况,单独出现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说明病人时刻处在生死边缘,随时都可能有生命之危。只是小姐是否在生死之际服用了什么药物,才导致出现这种脉搏?”
杜月钲点点头,暗道这老头其实医术不错,还知道鬼脉:“我的确是在姓名垂危之际,有人给我服用了鬼谷的一种秘药。”自然是昀息给她服用的。
玄魄丹乃鬼谷特有的丹药,祖上一位来自苗地的门主研制出来的。是蛊亦是毒,可在濒死之际保人心脉不死,留给人医治的时间,副作用也极大,这丹药本身,就是一种透支人元气的丹药,而且在保住性命的同时,也会中蛊。蛊的种类要看制药者放入的是什么蛊。杜月钲服用的,却是控制人的噬心蛊。
每月十五入夜之前,需饮用养蛊者的鲜血,否则万蚁噬心,肌肤一寸寸犹如火烧,任何东西、任何人只要沾到她的肌肤,沾到的地方就如刀子割裂一般。
连续毒发三次,立刻毙命。
杜月钲不听话、惹他生气的时候,昀息就爱用这个来惩罚她。他不听话,让她连着两个月受蛊毒之痛,在她发作之时,用手轻轻抚上她的肌肤,他碰过的地方便如刀子割肉一般,欣赏够了她的屈辱和痛苦,再用刑具轮番上阵,因为有蛊毒的存在,刑具更是让她痛不欲生,好在发作痛苦的时间只有一夜,忍耐过那一夜,就能恢复如常。
又在第三次发作之前给她喂血,以保她不死。要是时间久了,就再这样操作一次,反正只要不让她死就好了。彼时在她刚刚生下孩子的那几个月,被一个人关在山峰的时候,蛊毒发作起来,本就痛苦,孩子再在旁边哭闹不止,她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那是她人生中最崩溃的时候。
杜月钲此次出来,已经发作过一次了。第二次蛊毒发作,在十二天之后。
三个月的时间。昀息派来的人不顶用,再不回去,昀息一定会让百里赫亲自来抓她回去。毕竟比起她自己,昀息更不想让她死。
但是这些就不用告诉他们了。
既是秘药,自然不方便告知。刘御医习惯性的抚了抚山羊胡,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的身子骨极差,多次受过大刑,好在底子好,日常应该有被精心照料,这才看着无大碍。但是受过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且最重要的一点,小姐是否经常睡不着觉?又忧思多虑,时常精神恍惚?”
杜月钲没说话,但是从她的表情知道,刘御医说的全中。
刘御医叹了口气,这姑娘的病症可不止这些,现在的杜煜川身子骨也不好,受一次伤,就能要了他的命,兄妹俩都是可怜人啊。
造孽啊!
杜煜川沉声说道:“接着说。你还能看出什么,都一并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