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我也是这样的,我在给他讲完最后一个故事的时候,我记得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是把门关好了,但是当我发现它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那是一条深色的缝。”张晨带着浓厚的血丝,恍然大悟似的看着封沉。
封沉只是从容一笑,或许是应激障碍下的幻想症,“嗯,那么,你的妻子为什么没有报案或者说是你?”
“唉,我告诉她了,可是她告诉我,孩子好好的,早就在下面吃早饭了,而且阁楼里没有任何能够睡觉的地方。”冷风呼呼的吹,张晨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困扰着他。
“或许我会想是,真的像她所说的,我最近太累了,可是我的第二个孩子才一年之后也突然死了,她是真的真的……
那个门又是虚掩着的,而我的女儿被打扮的像浑身是血的洋娃娃,刚死去的模样是灵动的,眼眸中发光,四肢惨白的发红,头顶着金发,我记得那是她最喜爱娃娃的头发,还是她两岁生日时,我们俩送她的礼物。”
“这次女儿的状态又和你的儿子有什么差别吗?”封沉说。
“相对于儿子,女儿更像我,所以我会更加上心,即使差点把我拉入深渊。”
“我有点不明白,怎么解释深渊这个含义?”
“我算是事业的上升期吧,那段时间必须提交一个方案,又发生了我儿子突然暴毙的消息,那个医生竟然说是我幻想出来的,而且社会舆论的消息传播的很快。
我有幻想症这件事情很快传到我的上司耳朵里了,真是搞笑,我一个堂堂白白的大男子,怎么会得那种病?
时间久了,阿悦觉得孩子该独立了,但是我怕,我怕孩子再一次受到伤害,只不过我还是把女儿再次要求她到阁楼上面睡觉,阿聪,那天开始她又像当初的张柏那样,一次比一次哭的厉害,一次惨叫比一次惨叫还要猛烈,就像一把卷尺,永无止境的。
然后,她又死了,又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张晨唾沫横飞的阐述着,两个眸子飘忽不定,两只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双腿开始抖动,身子也往里倾倒。
封沉中指敲击着木板,现实中,这两个孩子都在,而且从他的言语上看,重复着再次的含义,在他潜意识里,这不是经历一次或者是两次能够解决的了。
他有想过直接了当的戳穿张晨的谎言,话到嘴边,目前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是现实中,你的两位孩子都还在世,你觉得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嗯?那不是我前妻为了安抚我,领养两个孩子吗?一想到他们俩,我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呀!
我在用,我给我自己孩子的钱去满足他们,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跟我前妻离婚的原因啊。”张晨出言极快,不假思索,甚至鄙夷当初深陷其中的自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说实话,你肯定也看不起我吧!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也是可悲,因为接下来我的生活将持续的走下坡路……”他的表情就像是托伏着一家子柴米油盐的骆驼,整日的不吃不喝,最终被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
“每次我都能听到孩子的呼喊,求救声,但是我怕,我是懦夫,我是个胆小鬼,无数次的听着我要跟爸爸走,我要跟爸爸走……”张晨后怕的躺在沙发上,身体几乎单薄的如同泼满黑墨的纸缩成一团。
整点的始终由浅入深的敲响,告知封沉整整过了一个小时。
“张先生,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目前你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建议再预约一下吧。”封沉说。
“我来的目的就是来讲我的故事。”张晨用右臂遮住眼睛,开始哭泣,“我觉得我讲完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反正就算是一种解脱,那个怪物会不会再找上门来,但是但是如果你某天听到我突然离去的消息,那肯定不是我自愿的……那肯定就是它害了我!终于……”
这种反应何尝不是封沉想要的?从这种对生活失去了无希望又骄傲自满的人身上入手,在这场对决中,他着手布的这盘棋或许胜算会更大。
“看来张先生,我认为你还有很多事情要跟我讲,”封沉拿出病人来历的记录,停顿了半会儿,微笑着边写边道,“所以我更希望在下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我希望那个时候你更愿意敞开心扉,那么是周三还是周五?”
“你难道觉得我没有对你敞开心扉吗?”张晨哭喊着撕裂的声音,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空无死绪,拿开遮着眼睛的手臂突出发着颤唇,他的眼睛通红,湿冷,像受了伤一样。
“这只是我的责任。”封沉慵懒地耸了下肩膀,“周三还是周五?”
他怔怔的看着相差年龄数几的心理医生,心里陡然一笑——无所谓,我只是单纯的倾诉,我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不管我来不来,都是我的事情,省得跟你纠缠下去了。
半响过后,张晨似乎拗不过寂静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好吧,那就周五吧。”
“那么,张先生,期待下次见。”
手插着腰半起身的张晨对视着封沉得手般笑颜,如同讥笑,心中升起一股不乐。
“张先生,不过……老一辈的人都常说,孩子一般都有阴阳眼,都能看到我们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随着张晨跨步大笑,头也不回走出心理咨询室,耳根子紧急的竖起,后头传来,带着空洞回声如阴气十足的音色,又突然静得出奇,让他不禁站直了身子,哆嗦了。
本着轻松的心绪一下回升慌张无措的砰砰直跳,他不清楚怎么了?周围空无一人,阴冷的绿色闪烁着灯光,留下冰冷的气息,他正转头向后边办公室望去,直到迟疑的向里探……